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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多多似乎也意识到了异样,仰脸看着自己。
顾舜华便笑了下,将两个孩子都揽到怀里:“爸爸和妈妈之前办离婚,那都是为了妈妈的户口能回首都,妈妈不是和你们说过吗,到了首都,我们就能离开这里,就能去见识很多好玩好吃的,也不会受冻,不用在风吹起的时候被沙子糊一嘴。”
她抬起手,抚摸着两个孩子柔软的乌发,温柔地笑着说:“不过你们放心,无论爸爸和妈妈办不办离婚手续,妈妈都不会和你们分开,要去首都,妈妈带你们一起去,回不去首都,妈妈就陪着你们留在矿井,这辈子无论遇到什么事,妈妈都陪着你们。”
说这话,她是对如今的儿女说,也是对上辈子的儿女说。
特别是女儿,因为嫉妒任竞年和陈璐生下的那个孩子,她不知道做出多少疯狂的事情。
如今想来,她之所以离经叛道,那都是因为缺爱啊!
多多听了后,好像放心了,稍微安定下来,只不过满满带着稚气的眸子中依然浮现着担忧。
这个时候,任竞年推开门,门一推开,外面的风便呼呼响起,把厚重的棉帘子几乎给掀起来。
他关上门,望着顾舜华:“饭做好了。”
顾舜华放开孩子,微点头,便和他一起去端饭,矿井上生活艰苦,哪怕两个人都有工资,日子也过得不好,主食是玉米面窝窝头,只掺了很少的白面,菜是炒甜菜,里面磕了一个鸡蛋花,汤则是窖藏的土豆熬成的酱油汤,上面还飘着一点葱丝。
两个孩子看到,倒是高兴,平时一年到头都是吃土豆白菜,最近甜菜丰收,能吃甜菜,而且还磕了鸡蛋,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顾舜华和任竞年一起帮两个孩子盛汤,又照料着他们吃。
孩子吃得满口香,多多大口嚼着玉米面窝窝头,小脸笑得灿烂单纯:“妈妈,首都那里有咱这么好吃的甜菜吗?”
顾舜华便听得鼻子都酸了。
比起这荒芜贫瘠的沙漠矿井,首都就是一个花花世界,什么没有啊,而自己的两个孩子,从出生就守在这里,长到三岁了,除了家里养的鸡,外面种的一些蔬菜瓜果,真是什么都没见过,守着几棵甜菜当宝贝。
她勉强笑了下:“妈妈带你们去首都,到了首都你们就知道了,大栅栏里有年糕,豌豆黄,有油酥火烧,奶酪,还有全聚德烤鸭!”
两个孩子听得眼睛发亮,嚼着玉米面窝窝头,向往起来那些他们听都没听过名字的“好吃的”
。
任竞年却只是抬眼,瞥了一眼顾舜华。
吃过饭,天已经全黑了,任竞年去刷锅洗碗,顾舜华帮两个孩子洗澡,大漠风沙大,身上特别容易脏。
洗完后,烧了炉子,封住火,又重新整理了布满风沙的被窝,才把两个孩子塞进去。
孩子自然是想让顾舜华陪着,顾舜华便也钻进被窝,一边搂着一个,给他们讲故事,一直等到他们都睡去了,她才住了声。
起身,出去外屋,屋外北风吹着,窗户上的塑料油布被刮得扑簌作响,屋里点着煤油灯,豆大的灯光下,任竞年正拿着一本厚厚的书看。
听到顾舜华的动静,便抬头看向她。
顾舜华没说话。
曾经相濡以沫的亲人,书中那个宠爱陈璐漠视一双儿女的无情男人,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定位在她心里交缠纠葛,她不知道该把他看做什么样的人。
任竞年喉结微动,先开口了:“舜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舜华轻笑了下,摇头:“也没什么,就是不想把孩子扔这里了。”
任竞年便沉默了。
塞外呼啸的北风吹着窗户,土坯垒成的破旧煤炉子发出微弱的红光,炉子上的铁壶冒着白腾腾的热气,煤油灯在玻璃灯罩里时明时暗,些许的光亮照在任竞年脸上。
顾舜华观察着这个男人,这个她曾经觉得自己无比熟悉的男人。
十六岁来到内蒙古兵团时,他还是一个带着稚气的少年,八年塞外风沙,他长成为挺拔而刚毅的男人,有担当有抱负,一腔热血满怀理想。
昏黄的煤油灯下,顾舜华就这么看着他,脑中却浮现出一段描写,“他鼻挺如山,双眸深沉,抿起的唇透着刚毅,他英武坚强,八年的兵团生涯沉淀在他骨子里,让他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沉稳和果敢”
。
顾舜华想,可真会写,套在他身上真是一点不差呢。
任竞年敏锐地捕捉到了顾舜华眼中那一丝不屑:“舜华,那你打算怎么着?”
顾舜华:“还能怎么着,找冯所长说说,咱们那个离婚表格重新写吧,两个孩子给我,我带着离婚表和回城证明去首都,想办法把孩子给落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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