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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监事往世子府来了。
得知消息时,傅濯枝正在前寝更衣,火烟的味道并不好闻,他回来仔细洗漱了一番。
闻言呆了好一会儿,说:“让卫老去传我的话,此事我来处理。”
一句话有两个意思:他不见檀监事,但态度要客气。
通传的近卫能体贴上意,转身正要去找卫老,正在帮主子系腰带的傅一声将他喊住,对傅濯枝说:“了无大师说凡事要顺其自然,您这是顺其自然吗?您是把好不容易送上门来的缘分拒之门外了,那后头得到的因果还是对的吗?”
傅濯枝不打算出门,便没有挑选玉佩香囊等饰物,沉默着转身往外去。
紫檀博古架中间留着通行道,傅一声替他挑帘,他穿过去就听见了风,外室的一排卐字纹长窗都敞着,廊下的那盆粉霞正在和柔风说笑,娇娇地颤着。
傅濯枝走过去看着那花,说:“要承受天大的惊喜,便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欲壑难填,食髓碾骨。
傅一声没有偷偷在意一个人,不明白为什么见一面也能算得上“天大的惊喜”
,但他知道主子的“想见”
和“不敢见”
同样澎湃,心说我好话劝不了你,那就说歹话,“佛前祈福还得斋戒跪拜呢,您把檀监事当作天上人,既然觊觎他,那就活该吃些苦头。
檀监事今年十七,宫里宫外不知道有多少人想往他床上送人,谁敢保证其中就不能有个刚好合心意的?您不吃这个苦果,他日自然有别人来吃。”
“上瘾的过程不过就是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最后一次,说来简单,但人要是真上了瘾,再想自控却是难如登天。”
傅濯枝弹了下花瓣繁多的大朵儿,淡声说,“你说我把他当天上人,怎又劝我将他拽下来?”
因为傅一声只想让主子得偿所愿。
逼不了,傅一声便退一步,“檀监事从宫里来,路上也辛苦,好歹请人进府坐一坐吧?膳房这段时间在换着花样的试花茶牛乳,您让府里的人喝,却不给檀监事尝,岂不本末倒置?”
“我刚在宫里撒了火,转头又对‘讨厌’的宦官以礼相待,合适吗?”
傅濯枝说,“他本就在查‘登徒子’,你这是存心让他对我生疑。”
傅一声心说也是啊,檀监事心思敏锐非常人能比,但他也舍不得放弃这个机会,眼神一瞥正好落到傅濯枝指尖的粉霞上,立马就说:“遇事不决,听从天意!”
“……”
傅濯枝一顿,点了点那朵粉霞,“阴数,阳数?”
“说好了,如果是阴数,咱们就让檀监事进门!”
傅一声上前将傅濯枝轻轻推到一旁,自己接手那朵粉霞,义正辞严,“我来帮您聆听天意,若天意不顺,您就怪我,若天意也欢喜,您就赏我!”
傅濯枝想了想,说:“可。”
傅一声便开始聆听“天意”
,扯一片花瓣就数一声,数得利落干净,同时两眼又精密又迅速地先一步数起来,打算若“天意”
不顺,他就要趁机改一改。
但不知是天意当真欢喜,还是懒得和他作对,结果竟然真的妥帖。
“八十!”
傅一声举起最后一片花瓣,“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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