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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说完便转身,跌跌撞撞迈出步伐。
王朝云却在这时忽然道:“娘……”
周氏顿住步子,转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以为自己在做梦,声音颤抖小心翼翼,“你叫我什么?”
王朝云潸然泪下,髻上发簪不知何时少了一根,一缕头发垂在脸颊,更添可怜脆弱。
她哽咽道:“娘,女儿错了,女儿不该惹你生气。”
周氏的眼泪亦夺眶而出,她跑回去,一把抱住了王朝云,泪如雨下,“花儿,娘的花儿,你有八年没管我叫过娘了,娘听见这一声娘,娘纵是死也——”
说话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簪子捅入心窝,血肉分离的噗嗤闷响。
王朝云看着周氏震惊瞪大的眼睛,凝聚在她眼中的泪花僵在眼底,神情冰冷,字正腔圆地道:“你这辈子这么苦,不是因为我,是你自己,天生贱命。”
“下辈子,记得学聪明点,投个好胎。”
又是一声闷响,簪子被抽出,王朝云将摇摇欲坠的周氏一把推入池塘,水花溅上岸,她俯下身,将簪上的血迹在水上蹭干净,抬手,将簪子插回髻中。
*
前面,热闹如旧。
王氏在垂花门下正替郑文君与各路女眷问好,便见谢姝慌张跑来,她拦住人道:“今日是你三姐姐的好日子,你都还没入席,着急忙慌的这是干什么去?”
谢姝脸色惨白,满面惊恐,不知哪句话没听好,尖叫一声推开王氏,如被鬼追一般仓皇跑向府门,嘴里胡言乱语,“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
“昨夜里提督府摆了整夜的流水席,整个京城都知道王家的女儿要做皇后了。”
细辛给贺兰香捏着小腿,“如此大张旗鼓,依奴婢看,这些世家名门也就贵在个出身上,遇到喜事得意的样子,与外面的暴发户也无甚区别。”
贺兰香本在阖眼养神,闻言不由轻嗤,“正常,王氏的名声被我玩得所剩无多,王延臣现在急需挽尊,女儿入选皇后,自然要大肆声张,借此重振声势。”
细辛正欲张口,门外便有人声通传,说是派去临安的人回来了。
贺兰香抬了下手,命细辛停止动作,让她出去先将消息带来。
少顷,细辛回来,对贺兰香附耳传话。
贺兰香顿时便睁开了眼,匪夷所思的神情,皱眉道:“王朝云?是她对兰姨下的手?”
细辛:“奴婢听到的便是如此,千真万确。”
贺兰香更觉得怪了,甚至隐隐怀疑是不是查错了,她王朝云对她再是敌意重,也该单对她来,关兰姨什么事?
细辛这时又道:“他们还尊您的吩咐,将兰姨的遗物都从临安带了来,主子是否开箱察看?”
贺兰香思绪中断,便先将那滔天疑惑放在一旁,点头道:“看看罢。”
细辛便命粗使婆子将一口檀木箱子从外抬了来,扶贺兰香下榻,主仆二人走了过去。
贺兰香将遗物翻了一遍,发现值钱东西都被搜刮走了,能存下的都是些账本和卖身契,剩下的,便是一身破破烂烂的小衣服,衣服上面到处是口子,还有被虫蛀的痕迹,样式颜色都辨不出了。
“这应是我小时候被卖入楼里时穿的,”
贺兰香拿起衣服,抖了抖上面的灰尘,别过脸嫌弃道,“没想到她还留着。”
细辛用手摸了摸衣服,感受到衣料的质地,不由感慨:“好精贵的料子,做工也是绝好的,主子以往定是大户人家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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