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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香伸出手,温柔抚摸着小桃花细嫩的脸颊,眼里盛了无尽的惆怅一般,“我在想,分明好似昨日里才带着你隐身此地,一晃眼竟三年过去了,三年,还不知外面的世道变成什么样了。”
细辛跟着怅然起来,“是啊,这一晃眼的,世子竟都快要满九岁了。”
贺兰香身体一僵,顿时便说不出话。
细辛反应过来,连忙改口,“是我说错话了,主……阿姐你别难受,我……”
贺兰香笑了下,声音却些许哽咽,“这有什么不能提的,这三年里,我何尝不是日夜思念着光儿,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后悔假死离开,更庆幸带着桃花远离了那些人。
如今的日子虽清贫,却也让我心安,再也不用担心父子相残,手足相争之事,会发生在我身上。”
细辛还想再说什么,张口却只有一句叹息。
“天黑了,阿姐快睡下吧。”
*
夏日多雨,京城已延绵七日潮湿,青灰色的天幕盘旋在皇城上方,厚重压抑,令人喘不过气。
长明殿内,奏折堆积如山,年幼苍白的帝王坐在龙椅上,守着让他不见天日的奏章,乌黑的长睫遮住眼中神采,身体瘦小,遍体阴翳之气,教人难辨其喜怒。
夏侯宁提起御笔,稚嫩的声音低而轻,却在空旷的殿中分外清晰,“多亏摄政王不在京城,朕才能摸一摸这奏章。”
“摄政王说朕年幼,还不必批阅奏章。
谢阁老说朕羸弱,应当倚靠内阁辅佐。”
夏侯宁笑了声,殿中冷意森森,“他们所有人都以为朕年纪小不懂事,都在拿朕当傻子,可朕看得懂这奏折上的字,知道该如何批阅,他们只是不想朕过早脱离他们的控制罢了,他们,都在骗朕。”
夏侯宁抬头,嘴角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子瞻,你会骗朕吗?”
殿中,谢光身着牙白弹墨绫锦袍,身姿已初有少年模样,清瘦颀长,挺拔如竹,五官出落的极为俊美秀逸,神情沉稳。
他颔首,“臣不敢。”
“子瞻这话说得太快了些。”
夏侯宁重新垂眸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与秘密,有些秘密见得光,有些见不得,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知道。”
谢光再启唇,声音坚定:“臣对陛下赤诚之心,日月可鉴。”
夏侯宁又笑了声,没了那么多的阴翳,显得爽朗不少,“子瞻与朕一起长大,朕信你。”
“那么,陛下呢?”
突如其来的反问,让夏侯宁一怔,不由得抬眼看去。
谢光缓慢抬头,直视上那双阴沉的眼,道:“君使臣以礼,臣使君以忠。
臣对陛下抱以赤诚,陛下理应对臣毫无嫌隙。
见不得人的秘密,臣没有,陛下有吗?”
夏侯宁看着谢光的眼,久久未能出声,直到雨点击响琉璃瓦,才缓慢回神,垂下了眼眸。
“朕没有。”
“子瞻,永远不要骗朕,只要你不学他们骗朕,朕……自然也不会骗你。”
出宫时已是日暮时分。
软轿出了西华门,谢光下了轿子,正欲踏上马车,便有心腹上前与他耳语。
谢光的神情总算走了一丝波动,他动作极快地接过递来密函,拆出信纸展平,一字一顿去看上面所写。
看完,他仰面望着黑云密布的天,手掌逐渐发力,将掌中信纸握成一团,低声笑道:“母亲,您让儿子好找啊。”
第
166章
雨过天晴,日光灿烂,村庄里外笼罩着雨后湿润清新的泥土香,处处绿意盎然。
贺兰香见总算出了个好天气,便跟细辛将没卖出的绣品都翻了出来,晒在院子里去去霉气,二人忙碌不忘说笑,商量着中午做些什么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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