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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玦口气温文,但不容商榷,“不拘她闹过什么乱子,人死债消,你让她清清净净地去,别搅扰得她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人死债消?作梦,我要上报娘娘,教你吃不完兜着走。”
“既如此,请。”
“什么?”
“嬷嬷要上报便上报,不过……”
两人话声时高时低,但都刻意放轻,赵忠听不清楚,末了楚嬷嬷出得帐幔,满面怒色,而赵玦波澜不惊。
赵忠忖道,主子和楚嬷嬷博奕,这局赢了。
黄昏时分,赵玦理完手头事务,前往别庄。
彼时池敏主仆早在别庄安顿妥当,那江嬷嬷半卧床上,浑身飘散膏药味,脸上却是笑得合不拢嘴。
“玦二爷真真靠得住,”
她笑道,“我头先心里直犯嘀咕呢,我们娘儿俩教地动吓得魂儿快没了,我还受了伤,他居然教我们挪窝。
我们在别庄人生地不熟,好不自在,如何安心养伤?你今日受了惊吓,他也很该陪你过来,怎地只让下人护送?沿路眼见许多房舍倒了,儿啼女哭,方才晓得他的难处。
这时节别业离不了他。
再到了别庄,器物摆设和归去轩虽然两样,竟都合心意,丫鬟婆子媳妇也有眼力见儿,使唤起来极顺手,跟在归去轩差不多。”
池敏拿棉布包裹冰块,贴上江嬷嬷肿起的脚踝:“这些都在其次,要紧的是,在赵家出事立时有大夫救护。
——奶娘,万幸你只是轻伤。”
她说着,忍不住哽咽。
江嬷嬷轻抚池敏:“姑娘,人来世间,总有一天要走,只求你终身有靠,奶娘便能笑着闭眼。”
“奶娘。”
池敏嗔道。
“今日总算瞧出来了,玦二爷待你的确与众不同,只将你送来别庄,没让原娘子来。”
“兴许流霞榭没塌。”
“玦二爷自己都说了,房子没塌也未必稳固,可独独为你打算。”
池敏微笑,又道:“也不知道流霞榭怎样了,我烦恼你的伤势,再来忙着让丫鬟收拾包袱,都忘了问一声。”
江嬷嬷道:“有玦二爷在,出不了纰漏。”
“池娘子,”
一个丫鬟上前禀道,“玦二爷回来了,有事请你过去商议。”
池敏整衣敛容,随丫鬟到了书房。
赵玦见人到来,起身相迎。
他出于教养习惯,尽管这日连轴转,甚是劳乏,仍旧笔挺背脊,仪态端雅。
虽如此说,面上终究不免露出些疲态。
那点疲态让他昳丽形貌多出两分文弱气质,然而池敏经历这日动荡,比任何时候都觉出他可靠有力,对自己主仆的庇荫无所不至。
她上前与赵玦见礼,不觉放出温柔声色:“二爷今日辛苦了。”
“你也辛苦了,受了一场惊吓。”
赵玦寒暄数句,问起江嬷嬷伤势。
池敏答道:“闪了腰,也崴了脚,腿上好大一片青伤,吓煞人,万幸没伤着骨头。
大夫说,必须调养一段时间,但并无大碍。”
赵玦道:“那便好,后日我安排人护送你们主仆走水路,回转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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