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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想直接沿着碑旁那仿佛废弃已久的碎石路上去,可踌躇片刻,到底还是没动。
——这于礼不合。
天玄七峰,主事与座下弟子所在即为正峰,普通弟子非叩不开,非允勿入。
若不是有任务在身,寻常弟子想要像白日那般乘鹤飘摇直入正峰,根本就是妄想。
她倒是已经拿到了新的名牌,按说也能直接上了峰去。
可先前给她送名牌的弟子提了一句,说她还没有正式拜师。
还告诉她,按礼,新晋弟子需暂住正峰山脚,等仪式完了昭告师祖入册,再由师父亲自取她半缕命魄点了魂灯,名、魂双双依附了天玄,方才算是“本峰子弟”
。
也就是说,洛水此刻虽然拿到了“钥匙”
,但还不能算是里面的人。
想要进去,按照礼节,是需要有人接应的。
送来名牌的那人也确实说了,让她整理完毕就直去祭剑峰,到了后自有人接应。
——可这接应的人在哪儿呢?
洛水等了又等,直等得双手发凉,双脚发麻,才慢慢回过一点儿味来——似乎根本没人和她提过“接应”
的时间?也没说到底是谁接应?是无心的?还是……故意的?
直觉上,洛水不愿把人想得太糟糕。
她在外门逍遥惯了,偶尔被人话语挤兑也是一笑而过,没什么人真的给她使绊子。
即使有,洛水有一万种法子逃了惩罚。
现在这情形说来也有些尴尬,不能算是惩罚,只是不知是误会还是冷落。
她向来不怎么愿意委屈自己,若是纸鹤还在,大可拍拍屁股直接先回问镜阁去了。
现下纸鹤的效力已过,她也不可能走回去,当然也不愿意走回去——山不就我,我便就山呗。
她平日倒是愿意循着礼办事,可骨子里实在算不上是个认死理的人。
比起礼,她更关心自己是不是快冻僵了。
荒草中山路崎岖,在夜色下显得幽暗深邃。
她自然是有些怕的。
可她又觉着自己脑子里有鬼,自然不用怕鬼;至于野兽精怪,从来只听说祭剑峰上的人追着妖怪跑,更没听说过哪家弟子在祭剑峰上被叼走了。
这样想着,洛水便取出名牌在腰上挂了,依着往日前往其他诸峰办事的经验,对着那个硕大的“剑”
字碑恭恭敬敬地拜了:“弟子洛水,求入祭剑峰拜师学剑。”
她等了等,觉着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整了整衣衫,拨了那差不多人高的草就要沿着山路走去。
然而刚一抬手,便觉出山径深处有了响动:
原本黑魆魆的山道尽头泛出了一点柔黄的光来,不过转瞬就行到了第一个坡道上方,仿佛被山风一吹,就到了她眼前。
是前来接应的两名弟子,一高一矮。
矮的那个提灯在前,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长发披散,因着了玄黑宽袍,长裾广袖,显得身形格外瘦削,配着他那苍白的面容,黝黑的眸子,倒像是只游荡在山中的精魅。
他只朝洛水一瞥便垂下了眼去,一句问候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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