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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诀陵托住盛酒的陶碗,看向季徯秩。
甫一瞟见季徯秩脸上挂着个灿笑,当即心领神会,只把指节叩在了红木桌上,砰咚敲个没完。
喻戟一面拢袖斟酒,一面道:“买不行么?余国不是盛产恶金么?咱们龛季营里不是恰好有个富户吗?”
喻戟说罢便瞟了宋诀陵一眼。
缱都谁人不知宋诀陵受先帝赏赐的金银珠宝数以万计,当年他豪掷千金搏美人一笑的风流名可还流传于十六州。
他不富谁富?
宋诀陵挑了眉尾,玩味道:“啊呀呀,有钱不求美人,买什么铁,制什么刀枪剑戟?不瞒您说,我那些家当多数留在缱都供我老儿度日了!
就我稷州府库存的那些个银子,怕是给余国商贾塞牙缝都不够!”
季徯秩用伸指还住酒盏,眼一弯便勾作了两席月,肆意地于其中吞吐着笑意。
“商贾么?余国的恶金可都是皇矿,商贾那儿多半买不着。”
季徯秩仰颈吃酒,悠悠说,“咱们啊,向余家万岁伸手讨!”
“你有通天本事吗?你是愿讨了,人家可就一定乐意给了么?”
喻戟说,“明知今朝各国都在屯铁备战,余国今儿禁铁不输,为的就是待秦魏楚三国开战后,趁火打劫,大发横财……你还尽做些痴梦!”
“嗐!
枢成一十五年余国占了稷州不少疆土,也是时候该清算清算了。”
季徯秩笑意渐浓,“不过那么多地如何清算?恐怕还得求人家罢!
若求得急了,余人还要道我们无情无义呢!
既然西疆的地被余人吞进去了一时半会儿吐不完,那就令他们慢慢吐罢。
不过嘛……吐不出地,吐铁还不成么?”
季徯秩歇在窗前,不过稍稍偏了偏头,月光便顺着他那白玉般的颈滑进了他的衣裳里,在他身上打了层薄霜。
宋诀陵盯着他愣了愣,片刻便又笑了:“侯爷这是盯上了稷西那熹文城。”
近几年魏忙于北疆战事,轻视了西疆的局况。
遥想当年余魏同盟共抗秦,为安置伤兵,先皇便设法在稷州荒地修了座城——那便是熹文城,内里住的多是余国人。
如今魏千平颁下旨来,要龛季营想法子把熹文城给收回来,然城中几万户余民要如何打发?
“皇上令你我将城收回来,你们倒好,拿熹文城做买卖!”
喻戟将惊诧压作个平常调子,听来还是一套不改的谦谦君子腔。
“阿戟,话何必说得如此难听。
皇上虽说让我们收城,却没定哪个吉日哪个时辰收,便是料定这不是什么易做的差事。
那咱们慢慢收城,中途顺道收些好处,又有何妨?”
季徯秩笑道。
“天子脚下做文章。”
宋诀陵笑得有些森凉,仿若一只逮着猎物的狼,“可不有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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