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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徯秩不解,摇着头。
念经能有送棺入土重要?
“人臣在忠,不问因果。”
巍弘帝抬颔要他上前来,粗厚的大手拍在他的肩头,“等时机到了,朕便召你回来。”
睁眼是怨恨与将人逼疯的绝望。
闭眼是惊惧与诱人赴死的虚无。
玄山寺到了。
那是座有些破败的小庙,不起眼的朱红寺门被掩于一片浓绿之中。
车轱辘停下,驭车的汉子一言不发,只待季徯秩下车后便挥鞭离去,扬尘千里。
季徯秩将长长的一口气叹进草木间,攥着有些锈了的门坠拍响了寺门,一声没人应,二声依旧。
他扶着发晕的脑袋,倚着寺门候了半晌才得了门闩拉动的声响。
里边探出一童僧,那小孩儿方瞧见他便合掌作揖,口中念道:“阿弥陀佛。”
季徯秩打小习的若非兵法便为儒道,哪能知晓佛门规矩?他正立着不知所措,门内却行来一老僧。
那老僧面颊干瘦透骨,神色带着几分肃然,只见他淡笑着朝季徯秩点了点头,没有半分要怪罪的意思。
季徯秩见状正要拢袖弯腰作揖,可不待他将手举起,那老僧先扶住了他。
“施主,老衲乃为该寺住持,法号玄慧。”
老僧将季徯秩的手往上略微抬了抬,意思是要他直起身来,“令未皈依佛门的俗家子久居寺内本有违寺规,奈何龙旨承天,这规矩是不得不破。
日后施主便安下心来同老衲布萨诵戒,替兄长诵经超度罢!”
季徯秩抬起头来,正正撞上玄慧法师苍面上的一对澈眼。
那眼虽细若柳叶,但眸光锐利得仿佛须臾之间便能将他刺穿看透,叫他不由得一颤,急急挪开了眼。
玄慧法师瞧见他眼底盛着的惶恐,轻道:“施主,还请随老衲来……”
说罢,那紫袈裟老僧将季徯秩领着进了庙,那寺门被那童僧一推,把俗人都隔在了外头。
岁月如流,一月后季徯秩收着一封自稷州寄来的家书,信中提及他娘病重盼他归一事。
然而纵其归心似箭,无奈四十九日未尽,他不得圣上车马不得归,便只能硬着头皮撑着。
第五十日,季徯秩自打五更便在庙门前候着,可这小庙却依旧门前冷落鞍马稀【1】。
他不知倦,就那么候着、候着。
后来那山上落了场格外缠绵的雨,他在那庙前淋了一日酥雨,到底没等来归乡的马儿。
到了亥时他还在候,寺里童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他拽回去,只好任他一人呆着。
雨势渐大,斜珠沾湿了衣袍,春寒一下又一下吻着那小公子的玉面,玄慧法师撑起纸伞替他遮去了雨,立在一旁陪着他等。
“施主,回寺里避避风雨罢?”
玄慧法师迟疑半晌,这才缓声道,“可是错记往事?”
季徯秩自顾沉思着,片刻才开了口。
“陛下金口玉言,如今没见着车,想来也应是我犯了糊涂。”
季徯秩淡笑着捋了捋湿发,“法师,咱们回寺里去罢!
可莫要因我着了凉。”
季徯秩明白,他如今这境况说好听点是韫匵藏珠,说难听点就是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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