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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快来救火!”
最先发现流丹楼起火的是个打更人。
因附近无人居,又值清晨,绝大多数人沉浸梦乡,他连喊数声,喊得嗓子哑了,也不见街上有半个人影前来。
无计可施的他揩去额头冷汗,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原地打转。
他边跺脚边张望,远处真有个人朝这边奔来,快得如一阵风骤息而至,还未看个清楚,来人已踏上桥栏,一头扎进水里。
打更人尖叫一声,连忙扑上前,抻头下观。
几个呼吸过后,水花飞溅数丈高,竟是个少年如蛟龙跃出,弄得自己浑身湿答答的,片刻未息,就义无反顾向火场冲去。
他又惊又怕,大吼道:“你不要命了!”
少年头也不回,像没听到,气得他清了清嗓音,手忙脚乱地敲响铜锣,四处奔嚎。
阿九侧肩撞开门,一股热浪卷着烟尘扑面而来,熏炙得她睁不开双眼。
强忍流泪的酸涩感,她向里扫视,火不知是从哪里烧起的,眼下还未彻底烧过来,但楼内乌烟充斥,浓烈窒息,柴木燃烧的气味中隐隐夹杂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她细嗅,是血腥味儿。
阿九心脏突地一跳,奋不顾身蹿进大堂,双臂挥动不停,拨开烟雾的她看清了……
约莫十几个人,横七竖八,零散四周。
俱是熟悉的面孔,音容笑貌霎时浮现,塞满她的脑海,曾那样鲜活,如今却没了气息,静静躺在地上。
回忆抽离后,寒意灭顶,浇得阿九一个激灵。
她,她们呢?
忘了施展轻功,阿九虚浮迈步跨至楼梯,一双腿忽软忽沉,不受控制地接连踩空,她登时手脚并用,匍匐着爬上楼。
方要站起,斜剌里颤着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摆,唤住她,“阿九……”
那样微弱不可闻,像一丝将断未断的气音从唇齿挤出,再无往日笑骂众人的声势。
阿九循握这只手,跪爬过去,流淌在地上的血,湿黏而温热,浸泡她冰冷的膝盖。
“蕙姨……”
阿九不敢乱动,扼定发抖的手,封住她几处穴道,死死捂紧伤口止血,然而她胸口的血洞似泉眼般汩汩冒血,旋即渗透指缝涌出。
蕙娘奄奄一息,苍白的唇无声翕动,“不要管我,我……活不成了。”
糊满鲜血的拳往地面重重砸去,伴随一声不死心的低吼,“不会的!”
阿九将内力汇聚掌心,源源不断输送她体内,企图护住她的心脉。
一切都是无济于事,蕙娘已撑到极限,她猛地抬头,瞪大了双眼,拼尽最后的力气提醒道:“快去……救阿盛,她……”
未说完,挣扎的躯体渐渐僵直,眼神彻底空洞。
蕙娘眼睁睁死在她面前,没有留给她伤心的时间,遗言回荡耳边,交织成无形的网勒紧她的胸腔,容不得她喘息。
阿盛,她还有阿盛……
阿九凭地跃起,顶着烟雾越过重重回廊,像头发疯的兽扑开盛宓的房门。
迎头便见一个女子孤零零蜷缩中央,一柄短剑穿透她的胸膛。
阿九只觉得心脏刺痛,眩晕感袭来,眼前景象一阵旋转摇荡,模糊不清。
她倚靠门框稳住身形,晃了晃头再去看,不是盛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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