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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却再也没有回来,画便就停在了她最后的那一笔之处。
聂秋将注意力放在画上,却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和墙面上挂的那幅山水画不同,那幅画是尽显肆意,笔墨所及之处酣畅淋漓,画的是连绵高耸的山脉,叫人看了心中便生出一股豪情壮志,而桌面上的这幅却是画了个青面獠牙的恶鬼,面目狰狞地拖着好几个被锁链所缚的人,赤脚之下踏着熊熊烈火,烤得那些人脸上的表情痛苦至极,拼了命地拉着锁链想要挣脱束缚,却难敌这恶鬼的力量,满脸是血地垂着头,似是绝望了一般。
要说为何是画了一半,只因那恶鬼的一侧只画了半个身子,它一只手抓了一把锁链,另一只手拿着一根,正欲刺穿一个人的心脏。
整幅画几乎都是由黑墨画成的,而枪上的那一束红缨是这幅画唯一的红色——松散柔软的红缨随风飘舞,殷红从红缨处,像星星点点的雪中红梅一样,连成了一线,绵延几寸,还有零星的几点溅到了墙上。
桌面上只有那种黑墨,也不知道这红颜色是从何而来。
聂秋瞥见那抹血一样鲜艳的红色,这才恍恍惚惚地找回了心神,连忙移开了视线。
此时方岐生却从那书架上看出了一点门道,他不知道碰了什么地方,顶上却掉下了一个黑色的盒子来。
他早有准备,伸手接住了那个盒子,聂秋这时候也为了转移注意力而走了过来,见他打开了盒子,便和他一同看了过去。
盒子里只剩了一层有着深深凹槽的棉花,除此之外连点复杂的机关都没有,方岐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聂秋伸手接过了那盒子,沿着凹槽的边缘一路摸了过去,一遍遍地摩挲着那东西原来的形状,心里却是渐渐有了个模糊的轮廓。
“铜铃。”
聂秋喃喃道。
方岐生将盒子放回去,见房间中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了,便和聂秋上了楼。
楼上的几层却是都落了锁,进也进不去,方岐生本来想直接破开门,却被聂秋拦住了——既然是落了锁,便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还是等其他地方都看过了,若是没有别的东西,再回此处也来得及。
他们出去后,又到其他矮楼看了看。
别的矮楼都像是被火烧过一遍,烤得漆黑一片,房梁摇摇欲坠,里面的东西也都被烧毁了,聂秋小心翼翼地上楼去看了一眼,发现二层和三层和之前的那个一样,都是上了锁。
其中有一个矮楼,聂方二人进去后便塌了,差点将他们困在了里面,幸好这些木头被火烧过一遍,又因为时间久远,所以脆得一碰即断,他们才得以借着各自的武器逃了出来。
一阵探索后,到最后只剩下了一个地方还没去过。
唯一没有被修成矮楼的建筑,聂秋一推门进去便察觉了这是何处。
这是一个偌大的祠堂,借着烛光看过去,祠堂之上的牌位都是拿一种不知名的石头雕刻而成的,每一块都刻上了名字和一些晦涩难懂的语言,由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便更加看不清楚了,只是在焰火的摇曳下幽幽地立在那里,仿佛呆了有百年之久。
既然那女子在此处,为何这祠堂却像许久无人踏足了一般?这个念头在聂秋脑中一闪而过。
他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腾升而起,却见方岐生轻轻拂去了最近的那个牌位上的灰尘,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刻着两个大字——尘缘。
与此同时,门外突然传来女子幽幽的声音:“现在是几时了?”
她的调子拖得又绵软又长,声音尖锐而不刺耳,却在这个安静的宅邸中显得格外瘆人。
甚至没有多加犹豫,聂秋和方岐生在下一刻便退出了祠堂,转身的时候才看见那女子已经站在了祠堂门口,正面无表情地瞧着祠堂里,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现在是几时了?”
女子的视线没有半分放在他们身上,只是自顾自地问着。
她问了第三遍后,仍是没人回答她的话。
宅邸就像重新闭上眼睛的猛兽一般,重新陷入了沉睡,顺道将唯一的出口也无声无息地合上了。
聂秋和方岐生本来是想找个地方暂时避一避,毕竟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看着不太对劲,然而其他几个矮楼的第一层明明没有上锁,却是打不开了。
所幸他们之前已经仔细观察过这地方的布置,聂秋拉过方岐生的手臂,便和他躲进了一处高大的假山下,从缝隙中倒也恰好可以看见那女子正在干什么。
整个宅邸中回荡着她一个人的声音,女子坚持不懈地问了好几遍之后,忽然像听到了什么似的停了下来,侧耳细细地听,时不时地点头,好似在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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