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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见他鞋还没穿,急得拉他,不妨杨太医脚底板上有汗,二人一个拉一个抢,杨太医身子向前一踉跄,当头磕在了门槛子上。
这伤磕在后脑,医官看过之后,道杨太医的年事已高,何时清醒不好说。
言下之意,能不能醒都在两说间。
宣明珠听了,纳闷好半晌,只得命人好生照拂杨府,胸口那股说不清的烦燥更甚。
这时,午后的舍你我两清吧晚膳有阿耶和阿娘陪同,梅宝鸦吃得眉开眼笑,时不时左右轻晃着小脑袋,情绪上来了,还哼起不知名的小调。
梅鹤庭换过一件群青地家常直裰,用膳时的身姿亦笔挺,偏头瞧她一眼。
宝鸦立刻绷住小脸,软声软气的,“女儿晓得的,食不言寝不语。”
宣明珠心头记挂杨太医的伤情,闻言睫影微动,爱怜地给女儿夹去一块炙酥肉,“宝鸦年纪还小,可不讲这些规矩。”
梅鹤庭没再说什么。
梅宝鸦于是又开心起来,给自成一派的哼哼曲续上后半段。
撤了膳,已是暮色四合,宣明珠不敢将宝鸦带出屋去,又怕她晚膳用得多积了食,便找来一本花样册子,带女儿剪纸花消磨时间。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挨在一起,玩得有滋有味,梅鹤庭磨蹭在房间里没离开。
往常这个时辰,他要么去书房看书,要么有公文处理,不会在闺阁中浪费分毫。
宣明珠没抬头道一声:“这里没事了。”
树杆子似的杵在那里,挡光呢。
梅鹤庭轻应一声,却立在帷边没动弹。
他看着宝鸦盘起小腿郑重其事地挑选花纸,大部分目光,却落在妻子被琉璃灯映得光华荧荧的芙蓉面上。
从前他们在一处时,都是她想方设法找话与他说,声音掺了蜜似的娇腻,总不会让话题断了。
今日却没有。
想是宝鸦在的缘故。
男人不禁近前一步,让那缕独属于她的馨香在鼻端更清晰些,拙拙地指着问:“这个,绞的什么花?”
连宣明珠都听得出他在没话找话,淡扫眸尾,瞅他一眼。
她如今的耐性不大好,只是在孩子面前不好发作,神色寡淡道:“宜春乐坊的案子尚待调查,我说了三日时间,便是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哦,莫以为我这内阃妇人说笑,不敢找大理寺的麻烦,所以梅少卿,要抓紧。”
这番话不阴不阳的,梅鹤庭更坐实了她还在为白日的事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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