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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微是自己选择死亡,他死的时候是笑着的罢,他能舍弃绝望的世界拥有来生。
他是为了——一己之私——该葬身蛇腹,被毒牙撕咬,永无照见朝阳之日,活该腐烂的爱恋。
杨青感到无与伦比的恶心,亓官微因一己之私强行将他变成同谋者,脚踩无边尸骨开心地玩着过家家游戏的同谋者。
踩在脚底的,除了尸骨,还有青阳碧的骄傲。
一切都恶心得透顶,亓官微的爱,岑微雨的爱,恶心透顶!
杨青想告诉自己,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无论是雍朝,青阳碧,亓官微,岑微雨,一切结束在千年前,他和岑微雨也再没有相见之机。
他应该放下,以此残躯好好照顾张元英,像曾经她照顾年幼的自己那般,照顾她终老。
但血液却在烧灼,沿着他的骨髓烧灼,他会被烧成灰,被风吹散,天地间再也寻不到名为杨青的影子。
如此,他才能干净罢。
……杨青的皮囊回到了租住的小院,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锁孔里锈住了,一转动钥匙就发出嘎吱嘎吱的令人牙酸的响动,打开门,他沿着台阶慢慢往上走。
到了二楼,他打开防盗门,往里一看。
挂在墙上的电视,略显陈旧的沙发,放在餐桌上用不锈钢盆罩住炒糊的生菜,一切仿佛如常。
杨青脑子也生锈了,转得很慢,每每转动都会发出开锁一样嘎吱嘎吱地响声,他的目光沿着家具的边角转动,电视,沙发,餐桌,张元英?张元英!
杨青惊慌大喊:“张元英?奶奶!”
他疯了样在屋子中寻找,客厅没人,卧室没人,她能去哪里?他出门时明明反锁了?“哐!”
杨青用力拉开厕所门,一看清里面的场景,他愣住了。
花洒不知被谁打开了,一蓬蓬的冷水浇在蜷缩在墙角里的人身上,湿透的衣服黏在她身上,像融化的颜料块。
杨青关掉花洒,水声消失,张元英像是受了惊吓般的抱着头嚎哭,杨青连忙拧开花洒。
他蹲在地上,身上也被水浇湿了,他想去触碰张元英的手因她的瑟缩僵在半空,他声音干涩,像两节燎干的木头相互摩擦,“奶奶……”
回应他的是张元英抬头露出的惊恐眼神——看陌生人的眼神。
杨青仰头,蓬蓬的冷水流进了他眼里,冷水越来越多,眼眶关不住,睡着脸庞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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