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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看著那帘子後面隐约的身影,其实根本看不真切。
半晌,他才转过身来,看也不看春雪,就淡淡的说道,“怎麽还是这样没规矩,你该叫他九殿下才对。”
春雪慌张的说,“哎呀,以前叫惯了,一时还改不过来呢。”
他也不再多说,这就回去了。
春雪看著他走远,跺了跺脚,暗暗的就在心里骂道,真是块木头!
然後便一扭身,赌气朝另一头走去了。
他一直朝偏殿深处走去,自己也不知道这是怎麽了,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那许许多多的应该和不应该都仿佛没了影踪,就恍惚了似的。
他只是一味的朝前走著,连路都不看。
到底也是走过千万次的,哪怕闭著眼也走得回去了。
他只觉得,季麟回来,这本该十分欢喜的事,为什麽会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了?
为什麽会让他这样的不知所措了呢?
《六月雪》1(4)
他一个人回到了住处,也不换衣裳,就坐在窗前,皱著眉头,静静的看著外面的波光。
他的住处离正殿很远,避水珠的光便弱了些,所以一抬头可以瞧见那水波荡漾,那银蛇般的水纹便绞缠著,犹如破碎的琉璃一般散落在台阶下,一晃一晃的,便渐渐的散了,远了,没了。
他看了许久,突然想起季麟听到十三昏过去时那著急的神情,眼神便是一黯,仍旧转身回到了屋里,只是坐下了还没多久,就觉得心口发痛,浑身发冷,知道是病症又发作了。
他闭了眼,从袖中掏出一个玉瓶,摸索著拔掉了塞子,倒出了两粒药丸在手心,一口气咽了下去,然後才又躺倒在了床上。
他吃了那两粒药,就再也没睁过眼,只静静的躺倒在那里,缓了许久,算著时候差不多了,这才又挣扎著坐了起来。
他整了整衣裳,用热水浸了手巾擦了擦脸,又对著水镜瞧了半天,便推开门,走去二殿下那里。
自从大殿下没了,二殿下就住了进来。
宫里一向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这原本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规矩,哪里有人敢说什麽。
只是他那时还没想过,大殿下也会象凡间的人一样死去。
他从下人们那里听到大殿下死讯的那一刻,还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等到报丧的人回到了宫里,他才明白这不是做梦。
当时他的心就绞在了一处,他从来没想到大殿下也会死去。
他想到和大殿下,五殿下一母所出的季麟,那个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一想到季麟也可能会死,会浑身冷冰冰的,身首异处的被送回宫里来,他就觉得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自从季麟被送去了落霞山,他就觉得自己象是变了个人似的,一半的神魂都随著季麟去了落霞山,也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听到大殿下的死讯,他曾想著就算死了也好,他非得冒著禁令去落霞山看季麟一眼,最疼爱那孩子的大哥没了,那孩子得多伤心?他想都不用想,心就痛得要死了。
可偏偏就在那个时候,二殿下挑中了他去随军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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