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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黛的性子,惯来是旁人待她五分好,她能还人十分。
夫妻多年,她记着初初嫁入沈家时,沈砚待她的那一点好,曾经,也是一心盼着举案齐眉的,可沈砚那日毫无顾忌的一次掌掴,当真是碎了玉黛对夫君的情份。
她提了和离,自行回了娘家。
哪怕是怀着身孕,也不想再和沈砚过下去。
可后来……
后来她的娘亲,她的兄嫂,却个个怨她不懂事。
他们不想让她和离,更不想得罪沈家这样的知府门第,逼着她低头,逼着她求和,逼着她原谅。
娘亲更是同她说,她是高嫁进的知府门户,能得这段姻缘已是天大的福分,莫说是阻挠夫君纳妾惹得夫君打了她一耳光,就是沈砚打落了她的牙齿,她也得忍着委屈把眼泪咽进腹中。
往日种种在心头折磨着玉黛,那忍了又忍的泪,到底还是坠落。
泪珠砸在砖石地上,悄无声息。
沈砚见她不肯开口,扬手竟还欲打骂。
玉黛捂着脸闭眸,以为,紧跟着又是一次屈辱的疼痛。
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和骂声,并未出现。
她颤着眼睫掀开了眼帘,只见是谢稷握住了她夫君本要落在她脸颊边的手。
玉黛神色微怔,谢稷视线在她脸上掌痕上落下,神色难辨情绪,甩开了沈砚的手。
他眉眼仍旧挂着笑意,却带着入骨的薄冷。
话音隐带威压,同沈砚道:“沈兄,堂前训子,枕边教妻,嫂夫人无心之失罢了,沈兄何至于此。”
沈砚得罪不起谢稷,被他拦下后便住了手。
玉黛仍跌跪在地上,冷硬的砖石磨的她膝盖泛疼。
谢稷垂眼瞧她跌跪在地的狼狈模样,视线扫过被她泪珠稍稍浸湿的砖石。
这女子噙泪时,着实漂亮,竟让他生了多管闲事的心思。
谢稷眉眼扔挂着温雅的笑,似是不经意道:“在下今日还有事要办,这衣衫湿了实在狼狈,怕是得劳烦嫂夫人,为我寻一件沈兄衣物换上了。”
话语妥帖有礼,好似只是不愿见他们夫妻争执,出言缓和,借机让玉黛脱困。
玉黛原本不愿和谢稷再有牵扯,此刻却更不想在此地面对这个动辄打骂自己的夫君。
谢稷在自己腕上搭了个青竹色帕子,伸手在玉黛跟前。
温声道:“劳驾嫂夫人。”
他扶着她起身,姿态守礼规矩,让人瞧不出端倪。
腕上搭着的这方青竹帕子,却是那日佛堂里,擦过玉黛身前乳色水意的那方。
玉黛手落在他腕上,刚一起身便认出那帕子,吓得猛然弹开了手,眼神惊惶。
谢稷低笑了声,未曾多言。
倒是一旁沈砚,唯恐玉黛惹了谢稷不满。
忙出声呵斥道:“还不快带世子爷过去,愣着作甚!”
玉黛强压下惊慌,抬步出了厅堂,依言带谢稷过去。
那柳姨娘院里的丫鬟脚步匆匆往这处赶来,瞧见玉黛还语带不屑冷哼了声。
玉黛猜出这柳姨娘的丫鬟此时过来定是受了柳姨娘吩咐来请沈砚过去的,却也没有阻拦,只疾步走远。
屋檐下风铃阵阵,玉黛步伐走的疾疾,谢稷好整以暇的跟在她身后,微微落了一步距离。
很快就到了沈砚的院落,玉黛领着谢稷进去,带人先进了书房,随后吩咐下人:“去寻件公子未曾穿过的干净衣物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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