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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直胡说,涟漪楼的菜每日都是现供,何曾有过不新鲜的菜上桌?”
“都闭嘴!”
周峙猛地往桌上一拍,震得桌上的碗筷都颠动,巨大的响声把纪云蘅吓得身子一抖,如处在受惊状态下的小动物。
许君赫瞧见这细微的反应,神色一转,变得饶有兴趣,蓦地开口道:“这些菜新不新鲜,坏没坏,你洗菜时应当能看出来,为何还让这盘烂菜上了桌?”
此话一出,房中就寂静下来。
眼看着主位上的少年一开口,竟是如此明显地针对纪云蘅,苏漪心急如焚地想要解释,却被周峙狠狠瞪了一眼,满眼的警告。
对上这位皇太孙,苏漪也实在不敢贸然截他的话。
房中静了一会儿,没人回话。
许君赫也不急催,烦躁的性子里竟添了几分耐心,目光落在纪云蘅身上没动。
过了良久,纪云蘅才开口,为自己辩解,“我洗的时候,菜还是好的。”
许君赫慢悠悠地接道:“这放坏的菜让人吃了,轻则反胃呕吐,重则肠胃患疾,你是何居心,想谋害谁?”
他的语气不重,没有质问的情绪在里面,却无端扣了顶大帽子下来,连周峙也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此事再怎么查,也只能将酒楼的人定一个疏忽大意之错,然而许君赫身份特殊,这谋害之词一出,事情就完全不同了。
苏漪吓得浑身颤抖,其他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皇太孙的凶恶威名,远扬千里,京城里尚不收敛,在泠州则更是无所顾虑,谁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纪云蘅想,哪有这样的道理,她不过是帮忙洗个菜,怎么就变成谋害别人了?她回答:“我没有谋害之心,这道菜与我无关。”
许君赫道:“可那厨子说,是你洗菜时不认真。”
“我常来涟漪楼的后厨打下手,今日是见后厨忙不过来才帮忙洗菜,每一棵菜都洗得很认真。”
“你有何证明?”
许君赫余气未消,话里话外都与她作对。
纪云蘅觉得这人就是存心欺负她一样,为何那厨子说的话他不要证明就轻易相信,反倒找她要证明。
同样的话,这人不信她,信那个厨子。
虽然进来之前苏漪叮嘱了几遍要一直低着头,不可抬头直视屋中的人,但到了这时候,纪云蘅忽而忘记苏漪的话,下意识抬头想看看这个刁难她的人是谁。
于是一抬脸,她的视线就与坐在前面的许君赫对上了。
纪云蘅的面容白皙,就更显得眉眼浓黑,尤其是一双眼睛,像是精雕细琢之后的黑曜石,光一照就闪,光不照就好似被浓墨晕染。
她就看见前方的正中间位置坐着一位身着月白衣衫的少年,窗子照进来的阳光落在他头上的金冠处,折射出的光落了满桌。
他浑身的意气张扬且极具攻击性,毫不遮掩。
那些锦衣华贵的公子哥都拘束地站在他身边,被压得黯然失色,气场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纪云蘅将他仔仔细细地观察,觉得他并不像什么凶神恶煞之人。
她没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加之一直钦佩的姨母也慌张至极,纪云蘅受了影响,自然是有些害怕的,眉眼不自觉流露出无辜之色,“他的话也没有证据。”
许君赫头一回以人的模样与她对视,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纪云蘅瞧起来反而没有那股傻气了。
他轻声细语地反问她,“这么说,你觉得我是非不分,错怪好人?”
纪云蘅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他就是如此,于是答道:“是。”
许君赫轻轻地眯起眼眸,让人听不出喜怒,“你倒是什么话都敢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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