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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树倒伏,山顶榕树一夜枯萎,干黄叶片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铺满山头。
无名山黑雾弥漫,只有一只娇小黄莺展着双翅站在微微凸起的土包上,从身体里散发着晕黄的光,笼罩着黑蛇闭关的洞穴,不让黑雾进犯丝毫。
“我往后不吵你了,你一定要修成神仙呀。”
黄娇娇的声音传进伊墨耳朵里,听得伊墨又想笑:“哪有那么容易呢。”
“很容易的。”
黄莺蹬着腿,在土包上给自己刨了一个小小的坑,一边细声细气地道:“只要你一直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要想,没事睡睡觉就行啦。”
伊墨觉得他简直是在说梦话,然而他自己约莫是烧的糊涂,听着居然觉得有道理,于是答应道:“好,我什么都不想,你也莫要多话,让我继续睡。”
“你睡。”
黄娇娇低低地道:“别怕,有我呢。”
黑蛇没有听清他的话,也许是他的洞穴挖的太深,声音传不进来,也许是黄鸟声音太小,只是自己说给自己听。
昏沉的黑蛇将自己盘起来,安静地蜕皮。
他的洞穴在榕树底下,只是一个挖出的小土丘,被他封了口,像一个鼓囊囊的小馒头。
而今馒头上被黄鸟刨了个坑,看上去像是被谁咬了一口。
黄鸟蹲在坑里,又怕以后被他发现,想着一定要瞒住了才好,又余出一点法力,把自己埋了进去,盖上土,装作土丘从没被刨动的模样。
他自知聒噪,只是因为心思多,脑子又转的太快,只好化作许许多多说不完的话来吵自己的朋友们。
也自省过自己的性子与修行一途没什么天分,能成精不过是侥幸偷了小道士炼的仙丹,能化人全是山猫和黑蛇的提携——他们仨,修行最精深的是黑蛇,黑蛇总说自己从未做过梦,甚是惋惜的模样。
他和山猫都知道,黑蛇没有做梦,是因为他不知不觉中都在修炼,而不是寻常的入睡,自然无梦。
这样天赋的友人若是半途夭折,实在可惜。
黄鸟蹲在坑里,想了想又吐出自己已然缩小了许多的妖丹,黄豆大的妖丹散着晕黄的光,正是这样微弱的光笼罩着伊墨的洞穴,仿佛暗夜萤火随时熄灭,却始终燃烧着,亮了很多年。
他望了许久,又重新吞回去,妖丹愈来愈小,而黑雾愈来愈浓,他不知自己还能撑多久。
确实没有撑太久,身下土包依然沉寂无声的时候,妖丹只剩米粒大小,黄娇娇犹豫着,又在眨了眨眼的时间里就下了决定。
他将自己的神魂全部抽出,连同自己娇小的鸟身一起,尽数冲进了那颗小小的妖丹里。
昏黄光晕守着土丘又亮了两年。
伊墨蜕皮到腰身时已经完全清醒过来,听见黄娇娇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仿佛响在脑中:“伊墨,我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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