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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苦涩地笑笑,没奈何地拍拍他的臂膀,“有朝一日,你欠我的总会还回来。”
这不过是句宽他心的笑言,他自己心里并未想向席泠讨还什么,况且世间乱账,属情债最难偿。
可老天爷似乎偏将这话往耳里听,打从这日起,便将孽债点算,自然遣人来还。
千重变(正文终)一番烟笼池馆水平桥,香粉凌乱,雾雨狼藉。
不论明日秦淮河如何潮起潮落,雨终归是转小了。
何盏往席家来,撑着把姜黄绸面伞,跟随丫头向望露紫竹林间的小径往上爬。
冷不丁在那湿漉漉的木台子雕阑上,瞧见缠着一条翠绿的细蛇。
他忙将前头丫鬟掣在身后,“低声些,别惊动那条蛇,那是竹叶青,有毒。”
丫鬟正是素心,跟着他往林间木台子一望,错步出来,捂着嘴笑了笑,“不妨事的小官人,那条蛇日日盘在林间,起初我们见了也吓破了胆,谁知它竟不咬人。
像是晓得人怕它似的,撞见了我们,就躲起来,隔得远远的。”
何盏举着伞远远地望着那蛇,通体翠青,细细地蜿蜒在阑干上,倏地叫他想起绿蟾。
他略站住了脚,谁知那蛇梭了一下,把脑袋对过来,冲他吐了下舌。
他笑了笑,“这蛇仿佛是有些通灵性。”
“我们也这样说呢,前头我们太太的屋子前后都撒了驱蛇虫的药,近日频频下雨,冲散了药,它也不再进屋了。
小官人上去吧,这里湿漉漉的,一会下来,它一准还在那里挂着。”
何盏留目片刻,仍旧打着伞上去了。
进屋见乱糟糟的,满地搁着大大小小的箱笼。
箫娘还是那往常那笑嘻嘻的模样,穿着黛紫的薄纱,家常打扮,领着他往榻上坐。
“伯娘这是做什么?”
何盏环看一眼那些箱笼,呷了口热茶。
箫娘随意地扬起唇角,“收拾东西嚜,省得隔两日抄起家来乱糟糟的。
我把一应值钱的东西先都搁在箱子里头,免得兵荒马乱的给我打摔囖。”
“伯娘乱操心,就是抄家,凡碎云名下的东西,都要叫抄进公中。”
眼瞧箫娘骤提起眉来,他笑开,“不必担忧,旨意下来了,不抄不斩,只往广州服役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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