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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常安并未犹豫,也不问这药里都加了什么,接过药碗,咕咚咕咚地全数喝下。
阿古勒曲着一条腿,拿肉的胳膊架在曲起的膝盖上,一副草原人的野蛮坐姿。
“不怕我下毒?”
他用伽兰语问。
沈常安吃饱喝足,拿过汤婆子重新躺下。
他闭着眼,浑身上下都热腾腾的:“要下毒,何必多此一举。”
火光照着沈常安眉眼,白皙的皮肤映着微黄,在火光下五官变得越发立体。
巫医喂完了药,拿走药盅和一捆用来固定骨骼的木板,临到离开,又回头对阿古勒道:“敌国的人还是少接触得好。”
阿古勒倒是自信:“他一个痨病鬼,起不了风浪。”
巫医没有继续劝阻,只道了句“这人将来会是个瘸子”
,便匆匆掀开门帘走了。
布帘夹杂着冷风,大雪里,阿古勒的宠姬安静地等在门外。
好看的五官被寒风冻得通红,长睫结着冰雪,一袭红色外袍把一个略带阴柔的男人衬托得楚楚可怜。
巫医掀开门帘时阿古勒正好瞧见,于是站起来,掀了门帘把人拽进毡包。
宠姬冷得发抖,一双手冻得像冰。
阿古勒把宠姬的手握在手里,搓了几下又吹了些热气:“这么冷,还出来做什么?”
宠姬没施面妆,除了穿戴艳丽外整个人看起来倒是清俊。
一头乌发没有束带,零散披着。
他看了眼睡在阿古勒床里的沈常安,半点儿没有其他男宠那般急躁。
只是深情地望着阿古勒,柔声道:“怕你晚上睡不着,想过来看看。”
阿古勒拉拢他的外袍:“回去,今晚你不用伺候。”
宠姬面露失望,忽然伸手抱住阿古勒,模样像是快哭了:“我很想你……”
沈常安不想扰了二位雅兴,可一个姿势睡久了实在手麻。
无奈,翻身时只能尽量动作轻些。
只是套在脖子里的铁链碍事,怎么动都会发出声响。
他叹了口气,拉过虎皮盖住眉眼。
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位宠姬确实比赶走的那位手段高些,且模样生得好,即便是座冰山也得被化成春水。
可这阿古勒却不解风情,有美人主动送上门,居然也舍得拒之千里。
阿古勒把宠姬推开:“听话。”
宠姬失望离开,门帘盖上前,仍旧恋恋不舍。
阿古勒薄情也不是一两天了,一颗心也不知给了谁,对谁都淡薄。
火盆里的火渐渐弱了,阿古勒拿了几块炭扔进去,火星子舔着边儿无情吞噬。
他拿过一张羊皮,有些烦闷地查看物资运送的地图。
半个月才能送来,光靠打猎可养不活军队。
何况山上的猎物都是些瘦小野兽,打完了,来年吃什么?
沈常安支起身喝水,抬眼正对上看羊皮卷的阿古勒。
喝了发汗的药本就心浮气躁,听到阿古勒把宠姬赶走更是头疼。
他今晚恐怕是过不好了。
想要活下来,光是当阿古勒的男姬可不行。
这人生性凉薄,心里念的都是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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