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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珩下巴缩在被子里,病中的一双眼睛泛着水光,直勾勾盯得沈育心虚。
“你骗我啊,”
梁珩小声说,“医官是信州去请的。”
被拆穿了。
沈育把他的手放进被窝里,说:“有什么区别,医官不是你父亲养着给你看病的?”
“我难受……”
梁珩轻轻地道。
“病了自然难受,好好歇着罢。”
沈育起身要走,梁珩的手又伸出来,拽住他衣袖。
病中过高的体温烧得他两颊红晕蔓上眼角,耷拉的睫毛下泌出两滴水珠。
“你陪陪我啊,”
梁珩带着鼻音说,“除了你也没人来看我。”
那力道轻于鸿毛,却像块无法抗拒的磁石,将沈育牢牢吸在身边。
“先生不是说,父母唯其疾之忧。
父亲生病,以前我总想着进宫探望,后来见他不喜欢这样,就去的少了。
怎么我生病,他也不来看看我,难道说,他和母亲都是那种认为生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人吗?”
沈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安慰一般摸摸他的脸,温度滚烫。
沈育刚在秋夜行走,手心是凉的,梁珩蹭得舒服,偎进他掌心。
“我喜欢你的家,沈育,你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
有时候我觉得储宫、章仪宫,都好大……”
殿门开启一条缝,秋风萧瑟地涌进来。
信州探头,与守在榻边的沈育对视。
宫灯的烛火在风罩里僵硬燃烧。
信州默不作声,退了出去,替他们掩上门。
“你别走哦……”
梁珩嘀咕着,就要睡过去,手指勾着沈育,“不然就剩我一个……”
他的脸侧枕在沈育手掌上,呼吸灼热。
像只可怜的,找不到归巢的雏鸟。
城门别东方晨曦初露,梁珩仍在沉睡。
半夜起来喝过一次药,发了汗,脸色已好得多。
沈育整夜守在他身边,把他踹歪的被子重新盖好,耐心之罕见,若是宋均在此,一定大呼稀奇。
“您这就回去了?”
信州也彻夜守在殿外。
值夜的原另有其人,但涉及到梁珩的事,信州总是格外仔细。
“殿下尚未醒转,”
沈育理好衣袍皱褶,眼下两片阴影,“一漏刻后还有一道药?”
“我会记得时辰。”
信州送沈育离开。
回到沈府,门僮还在瞌睡,不料跨进穿堂,就见沈矜端坐上位,两旁宋均、晏然与穆济河,三方会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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