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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空旷的大殿内,只闻朱笔被毫不客气的搁在砚台上的声响,雪安立在一旁,垂眸不敢多言,直到殿外一阵响动,雪安翘首看去,面色一喜,提醒道:“殿下,云姑娘过来了。”
赫巡其实早听见外面的动静,他面色不改,将奏折放在一旁,又拿起一册,翻开迅速扫完,朱笔毫不吝啬的写下几个笔走龙蛇的红字,笔锋苍劲力透纸背。
片刻后,太监进来通传:“殿下,云姑娘求见。”
雪安不敢说话,心道殿下这会气那么厉害,不会连见都不见了吧?殿内的沉默使得正弯着腰等待回复的太监心中不无忐忑,等了良久,上头才传来一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让她进来。”
云楚叫意春停在外头,自己拎着食盒走了进去,这是她第一次走进赫巡平日办公的地方,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赫巡坐在平头案后,黑金蟒袍垂落在地。
“阿巡哥哥?”
男人周身气质凛冽,冷峻的眉眼低垂着,看都没看她一眼。
云楚也不气馁,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大逆不道的走了上去,然后半蹲在赫巡身边,甜美的脸庞仰头看着少年的冷脸,一字一顿的跟他撒娇:“别不理我嘛。”
赫巡目光不离奏折,“谁给你胆子上来的。”
云楚毫不在意的道:“你给的。”
赫巡像是没听见,合上奏折叫来敛声,吩咐道:“叫桑扬务必平定宁州米价,按例施赈,如若再出现灾民闹仿,孤可不会再如上次般只是罚俸了。”
敛声得令,道了声是便退了出去。
云楚活脱脱像个多余的,她将食盒放在案桌上,撑着下巴盯着赫巡,凑近他道:“真的生气啦?”
见赫巡还是不理她,云楚嘴巴一撅,道:“那我有什么办法嘛?”
女人纤细的手指毫无顾忌的戳着赫巡的手臂,道:“不是你说在旁人面前要收敛嘛,今日阿袖姐姐过来,她家中那么厉害,我自然是不敢招惹的。”
赫巡终于忍不住扫了她一眼,道:“那你还叫她过来,孤今日不是在东宫吗?”
云楚支支吾吾道:“那拒绝旁人总归是不好的,再说了我在这上京城,只有阿袖姐姐一个朋友。”
赫巡拧着眉毫不留情道:“朋友?你将她当朋友,她借你当踏板。”
原来赫巡也能瞧出来啊,亏得云楚还以为这男人于□□上就是一个榆木脑袋。
云楚哼了一声,做出一副不信他的模样,道:“可阿袖姐姐平日待我极好的,还给我送夜明珠呢。”
“一个夜明珠就将你收买了,孤平日也不曾亏待过你。”
云楚不想多讨论这个问题,道:“好嘛,那就算是我的错好了,那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赫巡这会却一点也没迁就她,他知道云楚是为了不叫旁人察觉出猫腻,可也不必如方才那般。
赫巡几乎是质问般道:“那你所谓的收敛,就是将我跟沈袖凑在一起?”
云楚道:“可是……阿袖姐姐喜欢你啊。”
赫巡怒极反笑,他还当云楚不知这事,谁曾想她知道还这副模样,可他又不至于如同一个女人一样去质问她为何如此。
他不再出声,云楚便再次道:“其实我也害怕呀。”
她模棱两可的道:“我如今算什么呢,阿袖姐姐说她想见你,我怎么好拒绝她呢。”
“我也不敢拒绝她。”
莫说云楚和赫巡,就论云楚与沈袖,两人之间门本就悬殊,美名其曰是朋友,倒不如说是她们其中一方的自我美化罢了。
对于她们那群高门贵女来说,只有身份地位相等才配得上成为朋友,像云楚这般,好些的能做个绿叶,不好的不过是个连丫鬟都不如的棋子罢了。
甚至成为棋子也要有棋子的价值。
赫巡脸色果真缓了一些,他有些无奈的看向云楚,道:“你不必迁就她。”
云楚的脸色却并未好多少,只当赫巡是在安慰她,焉巴的缩着脑袋,道:“哦。”
赫巡不语。
归根到底,横亘在他们之间门的,不是云楚的怯弱,而是她对这段关系的自卑,倘若云楚能够堂堂正正的作为太子妃在他身边,那她断不会这样吧。
可是在一切未有定数之前,他不能给云楚任何确切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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