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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为祭奠?何为祭奠?嘉王喊不出口,泪湿满脸,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殿门大开,老师的身影逐渐模糊在日光里。
他看见远处昭文堂的轮廓。
“赵永庚,今日娘娘也忘了给你吃饭吗?怎么你跟一只小狗似的,盯着我的葡萄瞧?哈哈哈哈哈……”
“还以为你在宫里有多风光呢,怎么这副德性!”
十一岁的赵益被几个宗室子弟围在昭文堂的檐廊底下,他们推搡着他,还扔葡萄逼他去捡。
他又气又急,却只会挤眼泪。
昭文堂的那棵树好大,浓荫几乎遮蔽了一小片天,里面弹出来几颗石子,打得赵益面前那几个宗室子弟捂着脑门儿嗷嗷地叫。
他一回头,看见浓荫里那个与他差不多大的少年,穿着淡青色的圆领袍,手里正玩着几颗石子。
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你怎么在这儿?”
“来读书啊。”
靠在树干上的少年轻抬下颌,“赵永庚,要么我下来揍你,要么,你揍他们,我下来帮你,选一个吧。”
赵益记得,那天他选了后者。
嘉王妃李昔真进门便看见郎君瘫坐在地上,她沉默地走近,在他面前蹲下去,抱住他。
“昔真,若我当年不曾遇袭,也许那件寒衣,我已经烧给了他,”
嘉王抱紧她,失声痛哭,“后来我怎么就不敢,怎么就不敢了……”
时过境迁,寒衣失踪,那个人,也已离世十六年了。
张敬离开重明殿,往政事堂的方向去,只是才入宫巷,他便见到从那头跑来的孟云献,他还从没见过孟云献这般惊慌失措的模样,张敬拄着拐,停下来等他走近。
“张崇之!
杜琮是不是在你手上!”
时至如今,见了董耀,孟云献才猛然惊觉自己疏忽了多大的事情,他一见张敬,便厉声质问。
“他已经死了。”
张敬平静地答。
孟云献最恨他这副模样,他胸口起伏,“你是故意让我以为你要整顿吏治,可你查的不是百官,而是代州粮草案!”
张敬很少见他如此生气,他什么也不回应,只是将那封信件塞到孟云献手中,说,“孟琢,我一会儿便要见官家,这个先交由你代为保管。”
孟云献展开那封信来一看,他的脸色大变,嘴唇颤抖,“崇之,是……”
“是真的,杜琮亲口说过,此人便是帮他逃过死罪的人。”
“你将它,给嘉王殿下看过了?”
孟云献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既是我寄信请他回京的,我自然不能让他离开。”
“可嘉王他……”
孟云献都无法令嘉王改变心意,这封书信,只怕会更令嘉王心惧。
张敬摇头,“徐鹤雪对他来说,不一样,再有……”
他没说下去,只抬眼看着孟云献,“孟琢,我曾想过很多回,即便是在流放路上我也还在想,当年若我不听你的劝解,执意留下他,是否他便会活得好好的,像贺童,像嘉王殿下一样,我也会想,他若从少年活到如今,又该是什么模样……”
“杜琮说,剐了他的,不只蒋先明,还有你与我,”
张敬眼中泪意闪烁,“这话,是一刀刀的剐了我的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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