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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常常十分快乐——每每占了便宜我都很快乐。
冬天我在紫色阿尔巴卡中褛里穿白色羊绒的短袖衫,进了房间就脱下来,隔着落地玻璃看窗外雪花穰穰如絮,呷一口摩卡咖啡,有一点温和的喜悦在心底涓涓地流。
咱妈有些忧愁:“夏天你打算蜕皮?”
可惜我没那本事。
只好努力地去贯彻裸露——腿、臂、腰、肩、背以及适当的胸。
我是多么喜欢这个游戏!
我一直以为女性的真正解放是在20世纪60年代i--skirt发明以后,在此之前她们被处处小心翼翼地dyfirst,她们是一群甜蜜的、有点缺脑子的小动物,需要受到格外的怜惜和保护,应当穿连身平脚的泳装,她们的身体线条那么美,可是那是他的,她穿什么他说了算。
还好那种极端节省布料的迷你裙应世了——与其说是迷你,不如说是迷我,如果你单单以为迷你裙之于几乎全部夏娃后裔的一网打尽仅仅是出于伊们对于另一半的献媚那未免大错特错了,当飘摇的裙裾轻轻舔舐着她们修长大腿的中部乃至更向上一点时,她们掌不住微笑了——她们好像:每个女人都是一尾鱼如果男人靠不住了,谢天谢地,我们还有自己;如果自己靠不住了,谢天谢地,我们还有钱。
我们的身体在灯红酒绿的都市里翩跹游刃,我们的灵魂在尘土飞扬的街道上踉跄干涸。
当花朵、斜纹、粉色、蓝调、嫣红、迷彩、腰带、斜肩、牛仔、雪纺……都被我们一一经历之后,我们还有什么?我十分之迷惑,逛街变得了无情趣,低声咕哝:“都是咱玩儿剩下的。”
看看左前方正目光灼灼抢购一件削肩波普花纹系飘带恤衫的女孩,不屑而惆怅——对任何所谓的新鲜都提不起兴趣是衰老的标志。
我很想像朱德庸一样把设计师头悬梁挂在衣架上,逼问:“下一步流行什么?”
还好,设计师不如解放前我党地下工作者意志坚定,他们很快地招了——当我在t台上看见一粼粼清波迤俪而来,身体很深的地方仿佛哪里被轻轻刮了一下,我的面上带着微笑,心底有什么湿湿漫过。
那被唤作“鱼尾裙”
。
它不是新鲜发明,不过是上个世纪80年代look的再一个翻版,人类想象力日渐匮乏的又一个例证,可是我想,要么就这样一根筋地贫瘠下去好了,就让天下每一个女子穿着这波光潋滟的裙子吧,岁岁年年。
为什么不?相较那踢死牛如履平川的恨天高、晚上8时后切切“不可看,不可看,一看就吓死得来”
的雪发乌唇、浅薄的荷叶边、矫情的细高跟鞋,那在无垠空气中羞色微拢的鱼尾裙……是高天之月、在山之泉、婴孩的啼哭、处子的微笑、春日早生的第一只蝶、秋晨塘中微启的第一瓣莲。
不知怎么总以为那略略的一点张开有着一丝难言的疼,仿佛微皱眉心的一星朱砂痣,隐忍着一个大的秘密。
是谁,在一个如水的月夜怀想起女人与鱼的关联?那个有着练练月华中一抹飞流直下的晶莹的女子,不是已将她娇嫩的鳞片、动听的声音——全部的灵魂以及身体,统统交付了出去,交与了那个无知无觉的愚人,在太阳出来之前,她含笑化为海上的泡沫,从此,每一个月色惨淡的凌晨,都有无数善良的海妖在呜咽,如果你仔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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