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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玄霜莞尔,“陛下以为我不愿你去?我虽然有些小性子,但还不至于这般小器。
还是去吧,有些话说明白些也好。”
江崇宁小声嘀咕:“果然比阿羽那厮讲道理些,齐玉这一年究竟怎么过来的……”
杨玄霜没听清,“陛下说什么?”
“我说我去,不过你留在这里便好,那里晦气,你身子重,别去了。”
杨玄霜不依,抬步向外走,江崇宁拦也拦不住,又舍不得拽她,只得扶着,同她一道去明秀宫。
此时,冯贵妃躺在榻上,不复绮丽姿容,却是油尽灯枯之相。
自父亲冯道善谋反事败,被皇帝定下罪名以来,她便滴水未进。
昨天夜里,她乍闻冯道善伏诛,只字未言,遣散了宫人,寂寂枯坐一夜。
今日寅时初,天还蒙蒙亮着,她取了裁衣的剪子,趁人不注意扎进自己胸口。
冯贵妃出身书香之家,未曾习过武,又久居深宫,养成了副娇软的身板,因而那剪子扎得不够深,且偏了一寸,暂无性命之忧。
不过终究是受了重伤,在加上她一心求死,太医送来的汤药一口未饮,此时已是危在旦夕,众宫人见此情境,既惧怕又不忍。
恍惚见到寝殿门敞开,一个修长英挺的身影走了进来,她眼里骤然多了些生机。
可看清那人正小心翼翼扶着一位清丽女子,举止间皆是亲昵,她眸子里的丁点光芒又暗了下去。
“陛下,恕臣妾起不来身,失礼了。”
她仅剩丁点气力,说话极慢,苍白的唇瓣艰难开合,望之叫人心下凄然。
江崇宁并未看她,淡淡道:“无妨,你唤朕来,有何事?”
她身子不能动弹,只将眼眸定在皇帝俊美的侧脸上,“求陛下,饶过冯氏一门。”
江崇宁冷笑一声,“你以何等立场来求朕?”
冯贵妃苦笑,“陛下如今都不愿正眼看臣妾……”
“冯道善犯下滔天大罪,按我朝惯例须得诛灭三族,朕念在冯氏先祖代代清名,且你又入宫服侍多年,只灭冯氏一族,已是宽容,你还要朕如何饶过?”
冯贵妃艰难地将头转过来,似乎用尽浑身气力,哀求地看向皇帝。
她已然垂死,瞳孔都快散了。
杨玄霜见此情景似有不忍,江崇宁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示意无妨。
冯贵妃眸子转向杨玄霜,“臣妾……求皇后娘娘,娘娘有孕在身,必是不喜杀戮——”
江崇宁一个眼神,她忽而住了口,她从未见过皇帝用那般冷冽的目光注视她。
皇帝虽无真心,可毕竟她是他的妃子,这么多年一直小意温柔地陪伴君侧,皇帝待她也一向温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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