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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顺便还得把你的香料藏一藏。”
最后,艾格搓了搓掌心的粉末,“我猜你不一定舍得扔,那些玩意不比水蛭,还算值点钱,也许一个巫师表演他的拿手好戏时还离不开它,是吗?”
雷格巴整个人滞住,“……什么香料。”
他在努力让这几个词变成疑问句,却失败于扭曲的口音。
手掌里那股香料味几近消失,无伤大雅的燥意已经顺着这股味道淌进血管,蠢蠢欲动的,化作皮肤下将散不散的热度,艾格不由皱起眉头,顺着泛凉的海风来到窗口。
他将手上的木屑搓落窗外。
“人形枯树上长出来的香料,你在克里森身上留下的香料——让人满脑子色.欲的下作香料。”
雷格巴有一阵没说话。
他突然冷静了下来,窗外又是些许人声经过,他却再也没有像之前那样探头警惕周围,整个人像是被固定在门框上的一块木板,全部朝向了窗口的人影。
“你知道巫师拿人血施咒。”
他先是确定地说,随后直直的目光里全是探究,“但——你还知道……这是怎样一个诅咒?”
他把诅咒说成了一个多么鲜为人知的东西。
不用太费力地,艾格就想到了自己听过的种种诅咒,千奇百怪的死亡,突如其来的灾祸。
转而又记起,那都是一个个骗小孩的童话故事,离开壁炉火光,离开床头睡梦,那好像确实是鲜为人知的东西。
“儿童需要良好的引导,还需要在深夜有个好梦。”
有人这样说。
因而所有的道理都是甜美的,残酷得藏在糖衣之下,故事告诉他们,邪恶的诅咒只降临于该降临的地方,雪山染不上黑色,城堡永不会坍塌,而勇敢纯洁的灵魂能抵御一切诅咒。
勇敢纯洁的灵魂——勇敢、纯洁……惯用的说辞还有哪些?他记不得了,巫师的眼睛像灯光,紧紧探照在脸上。
“色.欲。”
很快地,艾格回答他。
有那么一瞬,门口的异域人看起来像是听到了完全不懂的语言,但他一定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过程——鲜血使人背负诅咒,被诅咒之人一旦产生色.欲,皮肤则开始变成树皮,手指化作枝丫,血肉飘出昂贵的香气——色.欲让人变成一株香料树。
诅咒如疫病一样防不胜防,一点点催情的香料便可传播,病因则平等潜伏于每一个普通的血肉之躯。
“你见过巫师。”
这是确凿万分的一句,雷格巴一脚迈进屋内,“你还见过哪个巫师?你认识我要找的人?”
比起曝露干净的秘密,他似乎更在意一个合理的解释。
艾格却没有给他解释的兴致。
窗外的船帆声在变换,医生随时可能回来。
他走回桌边,把桌上的仿枪装回那个不伦不类的香料袋子,接着是柠檬皮、空瓶子、染血的绷带,垃圾一一塞进去。
隔着五步远的距离,沉甸甸的袋子扔向了门边人影。
雷格巴的目光被迎面砸来的重物打断,不得不伸手接过布袋,绷带染血的一角从袋口冒出,他低下头,盯着那尖锐的血迹。
“你打算送我上火刑架?”
他问。
“海上没有火刑,一个巫师能在这里试试更丰富的刑罚,如果你感兴趣。”
艾格环顾屋内,确认桌上整洁,那微弱的香料味也已被海风带走。
走出舱室,步下楼梯,他与身后之人划清界限,“我不想知道一个巫师搞出一场疫病的原因,随你在这艘船上挥舞魔杖还是开妓院,只要你的小伎俩离那老头和那缩头缩脑的大个子远一点。”
雷格巴一言不发地跟了上来,甲板人来人往,他从舵楼一直跟到船舷旁,双手抱着那布袋,血迹则是塞到了最里面。
“你两条绷带都在我手里。”
他不依不饶地说,“这些血够我施上七八次小伎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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