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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玉抹额被敲在地上,发出清脆几声响,好久过后那之间才融进温不浓不淡的一句:
“抬起头来。”
这世子眼中光芒烈得像团火,只消一眼便逼得温蹙起了眉,他沉默良久,好久才轻飘飘吐出三字:
“无悔么?”
“无悔。”
“起来。”
温垂着眸子又将脸别了过去,不再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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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这序清书院专供王孙贵胄求学,学舍自也不同于山下书院——世家子弟各自分得散于山水之间的一轩。
风雅是风雅,路也是真不好走。
季徯秩被安置在了玄澈轩。
那地儿很偏,到了夜里站在屋顶望,也仅能隐隐瞧见宋诀陵那寒矜轩的几点烛光。
他的好师父忧心他一人居于此处恐尝孤愁,便赠了只白玉笛给他解闷。
只是赠物由他,如何吹不归他管,技巧全都留给这小侯爷自个儿看书揣摩。
朦胧月光泼了漫山遍野,树影本就曲折,潺潺溪流将那些落在水面上的影儿打得更是碎。
季徯秩勾着玉笛攀上屋顶,把书摊开置于膝上,照着那白纸上头的图和字儿摸索起来。
月色正浓,却不一定有赏客。
人呐,总爱在七七八八的杂事中瞎折腾。
宋诀陵坐在那寒矜轩窗边,阖着凤目正思索他爹如今际遇。
他不明白他爹从前拼死拼活地守着魏,究竟换来了什么?
一身伤痛罢了,如今甚至有家难回!
一介护国名将竟落得只能于朝廷中同一群不识人间疾苦的文人斡旋,拼舌尖刀枪!
他爹究竟求什么?
就为了一“忠”
字,为了那无人稀罕的情义,竟叫山荆骨肉都低头免遮天!
宋诀陵把拳头愈攥愈紧,怨恼之意近乎要将他的理智吞没,这时几道锐得刺耳的笛声却忽地飘来,扫清了他脑里混乱不清的东西。
只是他虽是不想了,却是被吵得头昏脑胀。
“这玉笛罢,早不吹,午不吹,偏要晚上吹,可是以为方圆几里就他一户人家么?动听也就罢了,偏还是这般的难听!”
宋诀陵虽埋怨那笛声难听,却学着季徯秩攀上了屋顶。
末了,笛声停,他望着那边的烛火熄,坐在陶瓦上听了一夜的风声。
不过夜长呐,好梦可未必多。
蠢蠢欲动的东西从屋子里爬了出来,一路向北,逐渐消隐与夜色之间。
终身父
“陵、陵儿,跑!
跑啊!
!
莫回头——”
女人的呼喊似在近旁,宋诀陵喘着粗气骤然舒开了眼,只是仿若在泥沼里泡了一遭,身子重得似是陷入其中再脱身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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