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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他后背突生暖意,正奇怪,耳边却传来低语。
“况溟。”
宋诀陵将热气呼在他耳上,“怕冷么?”
“怕啊。”
季徯秩没回身,笑道,“怎么?二爷肯将满床被褥借我一夜么?”
“把我借给你,你要不要?”
季徯秩呲笑着,裹紧了被。
宋诀陵用手支起身子,凑近了些,长臂越过了季徯秩,从床头旁的香几上摸了个汤婆子递给他。
宋诀陵的袖摆洒在他脸上,入鼻的皆是衣裳的熏香。
季徯秩双手接过那暖壶,笑道:
“多谢二爷。”
“谢什么?你眼可歪,我怀里不比那小小汤婆子暖?”
宋诀陵仰面躺下,阖上了眸子,嘴上却还使劲逗他。
“我这一已逾弱冠的儿郎不抱温香软玉也就罢了,哪能再上赶着钻您的怀?世人的眼光能戳死我呢。”
季徯秩搂着那汤婆子,又道,“怕您误会,我还是多跟您提几次好了。
二爷,我是真不好男色!”
“你说得我心愧,倒像我说浑话欺负了你。”
“哪里的话!
分明是我不识好歹欺负了您!
您瞧,如今欺负着,欺负着,恐怕二爷您都不能好好歇息了罢?”
宋诀陵知道季徯秩如此言说应是真困了,也就没再说什么。
季徯秩搂着那壶,很快便入了梦。
宋诀陵见他睡熟,又伸手探了探床褥下藏的刀,盯着季徯秩那薄背,沉思良久,终堕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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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栾壹跌跌撞撞地闯进门来,身子抖着,哪知映目即是他家公子同一姿容秾丽的男子相拥酣眠的怪异景象。
他那眼登时瞪得可惊人,好似那眸子就要从眶中一跃而出般。
他捂着嘴,心似翻江,却欲哭无泪。
“公子风流便风流罢,如今怎么还染上了断袖之癖?昨日不说去和俩粗狂武夫吃酒么?老爷平日便让我多劝导劝导公子,如今若知这事儿,可不得骂死我!”
他又小心探探脑袋瞧了瞧——好!
二人衣服都好好穿着,应该没什么大事儿罢?
骗鬼呢?
二人可还搂着呢!
啊,人间悲喜岂相通?
宋诀陵与季徯秩两武官都不是高枕不虞之辈,自栾壹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前,二人便都醒了,只都还阖着眸子。
但听到栾壹在屋内焦躁地踱步,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季徯秩先松了手,从宋诀陵的怀里抽身,背过身去瞧栾壹。
那双含情目可一下就把栾壹唬懵了——那长睫在脸上洒下柔影,眼波里荡着几分笑意。
那面容初看暖,再看寒,有些凉丝丝的冷意,倒不像寻常那般扭捏作态的青楼倌人。
“这小倌……有些本事儿。
果然公子眼光不俗……可他终究是男子不是?”
栾壹咽了口唾沫,觉得那人像是有些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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