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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修决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青年沉静面容之上寻找到那么一丝裂缝,因此他说了自己的姓名,如同往常一般喊他师兄,可叫人无能为力的是,白衣仙君的清冽眸中,没有以往那层面对他时总是厌恶的颜色,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生疏的……怜悯与同情。
“师兄记得所有人,记得宋泊风,记得云栽雪……可为何偏偏就忘了我呢?”
沈缘未曾听清他这句话:“你在说什么?”
闻修决握紧了手指,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处在山谷之间,进退两难,察觉到沈缘失忆后,他去寻了百里从归,那人告诉他,如若昏睡过久,大约是会出现这样的状况的,只需好好地养护着身体,慢慢便能恢复过来。
可沈缘不是失忆,他只忘了自己一个人而已……只忘了他一个人,爱恨结清就当真以如此荒谬的方式结清了,无厘头的丝线缠绕着跳动的腐烂心脏,锋利刀刃割过他鲜血淋漓的身躯,闻修决身上的伤到如今尚未好全,他原本想着,待到沈缘好好地养好了身体,再能想起一切的时候,他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不论师兄想要他如何,他都能一并应下,爱恨纠缠许久模糊不清,那些隔阂化为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爱到如此恨到如此,都一样……可如今师兄连恨他都不恨了。
他眸中的怜悯,是一把见血利刃。
可还是要循序渐进些好……说不定哪日师兄就记起来了呢?闻修决暗暗想着,他忍了好些时日寻找恢复记忆的方法,甚至几次叫逢青迟制造幻境引沈缘入他梦,梦中他轻声地讲述着以往那些爱恨情仇,可梦醒之后,沈缘关于他的记忆依旧是一片空白。
他因此数次走火入魔,损了根基,到如今实力不进反退,身上的十几处致命伤也无能为力。
“师兄,”
闻修决抬起头,轻声道:“你等等我。”
沈缘有些莫名:“等什么?”
少年立于台阶之下,抬起手臂来想要攥住他的手,他几乎如同恳求一般道:“别嫁给他。”
沈缘躲过去此人触碰,心里忍不住升起一阵莫名其妙的厌恶来,可到底是琼枝玉树真仙君,自家弟子如此凄惨,他合该也担一份责任,于是青年耐下了心,只劝道:“去医药堂找宋泊风吧,治一治你身上的伤。”
一阵郁气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闻修决看着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师兄为何总是提别人?!
为何只不记得我?”
“我……师兄对云栽雪难不成真有情吗?为何答应要嫁给他?!
那我呢?师兄不记得我,我怎么办?!”
沈缘皱起眉:“我嫁云栽雪,与你何干?”
闻修决上前半步:“师兄不能嫁他。”
沈缘不动声色地后退:“与你无关,师弟。”
闻修决发出一声低低的笑,他的声音仿佛一阵夹杂着寒意微风吹过来:“你忘了,我也忘了……我早就不是你的师弟了。”
头顶的纸伞再次挪动,少年重新暴露在雨水中,湿润的气息将他包裹起来,紧紧锁着他的肺腑,闻修决有些难以呼吸,他看着那身白衣转身将要离去,忍不住口不择言:“师兄若嫁他,我会连你一同毁去……既然不好,那我们都不要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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