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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二更梆子响了很久,雨密密地落到地上,这天夜里格外的寂静。
我听见里间君闻书翻了个身,以为他要醒了,站起来再一听,又安静了,我便又坐了下来。
君如海为什么会突然自杀?听意思君闻书早料到了,挺奇怪的。
可怜君闻书,还不到二十岁,就要面对君家这一大家子的事,真是难为了他。
我想帮帮他,可不知怎么帮,总觉得特别无力。
他似乎也在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
唉,其实君闻书也是再孤独不过的人。
想想白天他和我说的“多冷,我们都不怕”
,心里还是酸酸的。
人世冰冷,我们又在各自的套子里。
我走来走去,寻了两世了,还是没寻着,还是觉得冷。
“多冷,我们都不怕”
,真让人感触。
我正想着,里间一阵翻滚,就听君闻书在大喊:“爹——爹——不是我,不是我……”
我拿了灯走进去,轻轻摇着他,“少爷……少爷……”
君闻书睁开眼,似十分害怕地往后躲了躲,眼神呆滞地看着我,好一会儿才舒了口气。
我见他满头的汗,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擦。
“少爷做噩梦了?”
我轻声问道。
君闻书的眼神有些茫然,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朝四处看了看,然后问:“几更了?”
“快三更了。”
“你还没睡?”
我摇摇头,“睡不着,闲着看看义山的诗。”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你说,是什么意思?”
君闻书倚着枕头,上半身略微高了些。
“说不好,义山的诗不比其他,意思晦涩,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君闻书点点头,“确是难懂,就像人活着,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理解。”
我也点头,室内安静下来,就听外面的雨密密地落在地上,屋顶上汇集的雨水淅淅沥沥地往下掉。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君闻书喃喃地吟了首老杜的诗,忽然说,“雨是好东西,‘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
“嗯,”
我点点头,“还有‘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
君闻书轻轻地笑了,“你真是司杏。”
顿了一会儿,他又说,“我想,我也没有错。
我爹,不会怪我的。”
我询问地瞥了他一眼,君闻书却摇摇头,“也许一切都过去了,过去就过去吧,你还是不要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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