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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蝉轻手轻脚地收着书案,原本带笑看着窗外难得的热闹,直到李奕臣大喇喇地伸手捏了把阮朝汐的脸,她吃惊地低叫了声,“哎哟。”
虽说迅速闭了嘴,但荀玄微果然停了笔,目光转向窗外。
白蝉有些懊恼,轻声细语替外头说话。
“今年招进来的童子年岁偏大些,闹腾得厉害。
童子们都不知阿般是女孩儿,玩闹间失了分寸不稀奇。”
荀玄微神色不动地瞧着,“李豹儿当真只有十岁?看他的体格个头,和寻常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差不多。”
白蝉低头不敢应答。
荀玄微翻开书案上的名册,翻到李奕臣那页。
李豹儿从小筋骨殊异,名声在外,杨斐在当地求证过多人,他那页密密麻麻附了许多证词和出生年月,只是荀玄微之前从未细看。
如今仔细查阅诸方证词,互相比对,应该做不得假,当真只有十岁。
荀玄微的神色缓和了几分。
白蝉望着热闹的庭院,小心地劝了句,“十岁还小,郎君不必多心。
当初娟娘在东苑一直住到十二岁才搬去了西苑……”
书房里安静无声,并无人应答,荀玄微继续伏案书写,室内只有落笔的沙沙声响。
白蝉不欲惊扰郎君,抱着练习废纸,即将退出书房时,荀玄微却叫住了她。
“再过几日就是新春。
东苑诸人的新衣,都裁剪好了?”
“都已裁剪好了。
用的是上好的厚布料,夹层缀满绵絮,极温暖御寒。”
“等过了年,阮阿般就要十一岁了。
毕竟是个女孩儿,终日穿着小郎君的袍子,和东苑童子混在一处,不是长久事。”
白蝉愕然转身,“……郎君的意思是?”
荀玄微笔下不停,平淡地吩咐下去,“准备几套女孩儿的袄衣襦裙。
等进了新年,叮嘱她换上。”
阮朝汐这两日烦恼的,是发下来的新年衣裳。
不是东苑人人都有的石青色盘领窄袍,却是四套形制颜色各异的小襦袄和绮罗裙。
“知道你阿娘过世不到一年,四套俱是素净颜色的新衣,阿般挑一身穿戴起来可好?”
白蝉好言好语地哄她,“若不是郎君吩咐,我等岂会自作主张。
阿般把新衣穿在身上,去书房里转一圈,郎君见了,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必然高兴的。”
阮朝汐默默地清点衣箱里的衣裳。
她手边有两套阿娘亲手缝制的小袍子,都是准备给她夏天穿的单袍,并无夹里。
被她日日穿戴,坚持穿到秋末,早已清洗得褪了色。
后来她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才开始穿东苑发下来的青色小夹袍。
虽说清洗得干净,毕竟旧了,不适合过年。
她翻遍了自己的衣裳,最后还是穿上了霜色梅花纹的簇新小袄,领边配白茸茸的兔毛儿滚边,下面搭配了月白色绮罗长裙。
白蝉在旁边帮忙张罗着穿戴,又细心地替她把脖颈间挂着的玉佩捞起,贴身塞进里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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