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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懵了三秒,旋即哂笑:“哀家跟儿媳们拉拉小手陛下跳脚跳得都像是踩上了弹簧,哀家留在宫里也是看得见接触不到,这和异地思念有何不同?”
姜初照便沉默了,表情很懊恼的样子,似是对刚才拆散我和皇后的事感到懊悔了。
但没过多久他就换了个模样,眼睛观往别处,语气也变了,很像暗夜中,如瀑的雨水冲入河道,溅起的滚滚雾气,阴郁幽迷,万分潮湿——“太后回家呆久了,还会想回到皇宫来吗?”
说这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再把眸子抬起来,人也逐渐没了精神。
不知是怕听到答案,还是赶着去上朝,最后仓促地转回去,垂下宽大的衣袖,略有些着急地往前走。
日光晒得我有些热了。
我把毛氅解下来抱在怀里,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这件赤红衣裙。
这还是去年生辰时,大嫂帮我做的,又合身,又好看,说是用了藏针的缝法,连明线都看不到的。
我在原地站了会儿。
看着停歇的风又归来,至我脚边绕着我的裙摆,和花草顾盼,同秋光流连。
抬头看着远处行进的,穿着衮服高杳尊贵的人。
也不知怎么了,竟清晰地想到,那年秋色缤纷,银色盔甲上嵌着的蓝宝石,在少年每一次取箭,挽弓,松指的动作带动下,都发着夜间坠星划过时才有的流光。
盔帽上的翼羽,是莹润却单调的墨色,原本不是那么好看,却在少年跑动跳跃的时候,叫人极容易就能想象出猎鹰翱翔天际时的狂妄不羁,俯冲觅食时的敏捷锐气。
靴子上的暗器还挺吓人的,他每一次按动机关给我表演,都让我先离他远一点儿,等到刀刃弹出来,他才把我招呼过去,还用手比划着我脚的长度,问我想不想要,他也让军械司给我打造一双呢。
哎,对了。
好像还说,给我做的那副不要放刀子,可以弹出两片玉石,还可以做成花瓣形状,这样伤不到我,还会很好看。
少年看着我的眼睛,耳尖日光映照露出红彤彤的颜色,轻声细语地征求我的意见,“阿厌,你喜欢桃花,还是梅花?”
“我不要这种靴子,”
我摆摆手,同情地看他一眼,“又有机关,又藏暗器,还有金属的鞋头和脚后跟……挺沉的吧?”
——想到这里,忽觉大片温情跋山涉水而来,在我心中撞出无边的满足和欢喜。
于是抱着毛氅,拎起裙摆。
迎着朝阳,朝他跑去。
八月十六,柳叶儿还青,绣球也正盛,桥下的溪水淙淙不停清澈又干净。
历经百年的砖石却未曾被划伤,踩起来也不觉得脚底疼。
暖光融融似温泉水,熨帖着我的眼睛,我的皮肤,和我已惴惴了好多时日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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