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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秋屿猝然苏醒,茫然地观察四周,发现屈仰山靠在车门,指缝间夹着一支香烟。
他开门下车,屈仰山掐灭烟头,摸一摸他微凉的手,嗓音带着些许沙哑:“不再睡会儿?”
阮秋屿不愿开口似的摇摇头,裹紧披在肩膀的毛毯。
屈仰山伸手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眉眼难得的温柔。
屈仰山的动作很轻柔,阮秋屿愣了愣,双颊绯红,低头无声地翘了翘嘴角,心里生出奇怪的感觉。
站在眼前的是屈仰山吗?眼前的人和冷言以对的屈仰山不一样,眼神不同,语气不同。
屈仰山果然很有魅力,用这幅样子搭讪,任何人都会被俘获芳心,包括阮秋屿,他本不该有”
我们似乎在谈恋爱”
这种想法,他们已经结婚了。
等待很无趣,阮秋屿百无聊赖地沿着道路向前走,屈仰山跟在身后,抬眼远望,路的尽头白茫茫,再走一段路程,两人偶遇一座废弃的桥,桥上挂满”
姻缘锁”
,它们日夜接受天地洗礼。
天也老海也老,虽然不知道一起挂锁的情侣是否不再相爱,但彼此也曾唯望此爱爱未老【1】。
阮秋屿拾起一把金锁,锁身刻”
永结同心”
,一条赤红色丝巾绑在锁上,写满对爱情的期望。
无惧造化,仿佛一把”
姻缘锁”
能占有对方的余生,当爱已成往事,这锁不过是懵懂情路的见证。
阮秋屿之前不信这些,但现在愿意相信。
他拿一把生锈的锁,将手帕绑在锁上,怕被屈仰山看穿,他躲避目光交汇,摸摸鼻尖,欲盖弥彰地说:“姻缘锁……挺好玩的……”
屈仰山见过许多祈祷的人,但阮秋屿最虔诚,他不会嘲笑虔诚的信爱之徒,反而感到心软。
他走上前,与阮秋屿一齐绑手帕。
屈仰山埋锁后,两人一前一后沿途向前走,驾车途经的年轻兄弟好心地搭载他们。
阮秋屿与屈仰山并肩坐在后座,涨红脸回忆刚刚在树脚下的谈话。
屈仰山伏在他耳边说,希望喜欢的人恒常在身边。
阮秋屿迟疑一会儿,强迫自己把怪异的感觉压在心底,“那……这个愿望实现了吗?”
“嗯,实现了。”
喜欢的人在身边,眼前人是意中人,阮秋屿希望自己没有理解错误。
现实是屈仰山走到他身边,双手扣住肩膀,俯身吻住他双唇。
我完了。
阮秋屿对自己说,屈仰山正杀死他,武器是柔情。
他不知屈仰山为何这样亲密,先婚后爱只在小说见识过,他与屈仰山的故事,没有纯情的青梅竹马,没有浪漫的校园爱情故事,没有旁人的祝福。
可反常的柔情成为他这段时间的慰藉,他太需要了。
不必扣他心弦,哪怕是假的,烂泥也能修复裂开缝隙的围城,屈仰山的一丁点温柔,救赎欲坠悬崖的他。
屈仰山着迷地吻着柔软的唇瓣,却逐渐感觉到脸上的一丝凉意,睁眼,他又让阮秋屿哭了。
似乎是第一次不为伤心事而哭,他想拥抱阮秋屿,阮秋屿却轻轻地推开他,怅然若失地笑了,嘴角嗫嚅。
他想问,你是清醒的吗,你不知道,我总是担心。
“阮秋屿,我很清醒。”
屈仰山哑声道,表情很温柔,他单方面推翻自己说过的话,离婚协议烧成灰烬,婚戒不再落灰,真人秀成真,而非演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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