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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云溪正准备掀开帘子的手凌空顿了顿。
孙慧龙铁青着脸对崔文君道:“文君你在胡说什么?还不赶快回去!”
崔文君却拽着孙慧龙的胳臂,抽泣不已:“谁都知道战场如杀场,性命朝夕不保。
当日若不是我已怀了你的孩子,爹娘又不许我嫁给你,我是决计不会游说你听娘娘的话来这里冒险的!”
云溪再也忍不住了,掀帘而入:“当日你珠胎暗结,为了嫁给情郎,三番四次托人传话求我,你怎就忘得一干二净?”
说着,秀目含恨地咄咄逼视元焘:“这便是你当日亲口承诺的助我复仇?非但言而无信,还釜底抽薪,要挑拨走我的主帅?”
孙慧龙这时已听出事情原委,斜睨了一眼跪地不起的崔文君,忽然转向云溪郑重一拜,垂目沉声道:“承蒙娘娘厚爱,帮臣与文君结为良眷,臣实在无以为报……请娘娘放心,臣定会兑现当初承诺,率黑衣复辟军与梁贼奋战到底!”
云溪这才觉得心中憋堵的一口长气缓缓舒出。
谁知崔文君却倏地从袖中掏出一支羽箭,正是先前众人围剿梁恪时她偷偷藏起的一支,径自抵向自己高高耸起的小腹,哭得像个泪人。
“慧龙,若你今日不肯听我的话跟皇上回北邺,我和咱们未出世的孩儿就先去了!
反正,黄泉路上,咱们一家三口总还能再见面的!”
“文君,不要!”
孙慧龙骑虎难下,望着崔文君脸色惨白:“文君,复仇不光是娘娘的意愿,也是我的。
我意已决,求你不要再逼我了,好吗?”
崔文君闻言含泪转向云溪,不住地向她扣头道:“娘娘,求您不要责怪慧龙,当初答应你的人是我,出尔反尔不信守承诺的也是我,来世做牛做马,文君一定报答娘娘!
只求娘娘放过慧龙,不要逼着他为您打仗!”
说着,泪流满面地抚了抚肚子,眼神温柔中充满冀盼:“我和他的孩儿就快出生了,求您让我们一家三口好好在平京过日子,不要再整日里担惊受怕!”
云溪登时一个脑袋有十个大,倏地也哭出了声。
“我放过你们,谁来放过我?”
“我父皇一生勤政爱民德行有嘉,前楚江山好好传了百年,为何偏偏到了父皇这里,就断了气数不得不亡?”
“还有你的公公,昔日前楚散骑侍郎散孙缉,他只不过说了几句真话,就被梁贼斩尽杀绝、还株连了九族?谁又来放过他们?”
云溪越说情绪越激动,丝毫没有留意到元焘看见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浑身直颤抖,琥珀色的眼眸微微眨动,透出几分忧虑,悄悄绕到她身后,对准她的后颈猛然一击……遭伏再醒来时,云溪发现自己躺在马车里,车厢内布置得素洁雅淡,一概是她最喜欢的海棠花色,一条素色薄单斜斜搭在小腹上,车轮一不小心压到碎石,车厢微微震动。
眼前的一切真实的彷如梦境,云溪对着天花板发怔,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真实。
这时,旁边正在写文书的元焘察觉到云溪醒了,用帕子帮她拭了拭脑门子上的汗:“你的脉搏有些乱,前面的市集有间药店,待会儿请大夫看一看。”
云溪怔怔地“嗯”
了一声。
随即,某些零碎的画面如浮光掠影般地从脑海中掠过。
云溪一下子想起了元焘极力阻止她向梁帝复仇,还有崔文君那张梨花带雨哭诉恳求的脸庞,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倏地坐起身,气恼地瞪着元焘:“让我下去!”
元焘本就削瘦的脸颊神情顿时微微黯了黯,他把云溪的手牢牢握在掌中,解释说:“云儿,你听我说,我不让你举兵反对梁帝,并不是不让你报仇,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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