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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我就想着,读书挺好,我觉得读书有乐趣。
尤其……尤其有你给我找书、抄东西,你……你愿意和我读一辈子的书吗?”
我吓了一跳,另一个世界的君闻书,跳出来和我说这些?不,我这丫鬟身份,和少爷差得太远了。
“这个……”
我不知怎么回答,索性抹稀泥混过去得了,“少爷言重了,什么一辈子不一辈子,司杏和引兰、听荷一样都是下人,我们在一日,便尽力服侍少爷一日。
书嘛,有了新人,自然也会教她,让少爷不致受累。”
君闻书有些黯然。
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男女之间,只要牵涉到感情,便无法再像以前一样了。
其实,君闻书也挺可怜,家规严谨,完全不像一个十六岁的青年。
“司杏,你非要离开府里吗?”
他低低地问。
我尽量笑得轻松些,“少爷,我是一个下人,终究是要离开的。
少爷对下人的情谊,司杏铭记在心了。”
他长叹一声,“其实,我很羡慕你给他写信的那个人。
毕竟还有人和他说说话。
我呢?生在君家,既姓君,却无他法。
我的两个姐姐也是,嫁得风光又怎么样?我们这一家人,又何曾像一家人呢?和下人端着,和两个姐姐……防着,终究主子有这么好做的吗?我们这才真是叫富贵命薄!”
我也不知该说什么,十六岁的年纪,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大男孩,也许有些束缚对他来说确实太重了。
心之何如,有如万丈迷津,遥亘千里,其中并无舟子可以渡人,除了自渡,他人爱莫能助。
君闻书有他的苦,我有我的难,但除了自己昂首走过,他人又如之奈何?
我想了想,“少爷,人活着,只有一辈子。”
虽然我有不得已的两辈子,但我觉得其实还是一辈子,“好或不好,都是一辈子。
谁都有自己的苦处,少爷你莫怨。”
君闻书忽然说:“司杏,你真要离开君家吗?”
“少爷,我刚才不都说了么?”
“那我要是不许呢?”
我愣住了,没想到君闻书会说出这句话。
“少爷……”
“司杏,我不想你离开,只剩我自己了,我……”
君闻书低头弄着他的小乌龟,“司杏,我不想自己待在府里,你来了,才有些意思,我不想自己在府里……”
“少爷是少爷,府里是少爷的家,少爷别瞎想。”
“是不是夫人和你说什么了?前两天夫人要把培菊送来,我不要。
是不是她和你说什么了?”
“少爷,你莫任性。”
“我不要培菊,培菊是和我姐姐一样的人。
我知道她为什么不愿要你,可是,可是……”
君闻书看着我,忽然闭嘴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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