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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股冲动,想趁自己独处时,好好发泄一下情绪。
但另一方面,我又担心如果让压抑的情绪释放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
我紧闭双眼,感受眼前跳动的红色火光,希望让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我现在还没有危险,修·门罗正要去找詹米。
即使经过这周的移动,导致詹米失去我的消息,门罗也会找到他,指引正确的方向。
门罗认识这四个教区中每个佃农锅匠,走遍每户农舍庄园,他无声的信息将会透过消息与流言网络快速散播,就像风吹着云朵越过山岭一样快。
但前提是,他已经从攀爬的常春藤上下来,安全离开公爵的势力范围,没被逮到。
我安慰自己:“别傻了,他可是专业的盗猎人,怎么可能被逮到。”
话音从装饰华丽的白色石膏天花板弹回,给了我一点支持。
我继续说着,好听听自己的声音:“这样一来,詹米就会到这里来。”
我突然意识到:没错,等詹米来了,桑德林汉姆公爵的手下正恭候大驾。
公爵强调,我是红发詹米的妻子,这就是我最重要的特质。
我是诱饵。
“我是诱饵!”
我坐挺身子大喊,想到他们竟然这样羞辱我,我大感愤怒,但也感谢这股怒气驱散了恐惧。
我趁此怒意自我振作,于是站起身来大步走动,思索着下次见到公爵要送他什么新称谓。
正当我琢磨着“鬼鬼祟祟的屁精”
这个词,外头传来压低的叫嚷声,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我推开窗口沉重的天鹅绒窗帘,发现公爵所言不假,窗口密密实实地交错钉满粗大的木条,连想伸出一只手臂都很困难,但我还是可以看到外面。
薄暮降临,园林树下的阴影漆黑如墨,喊叫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马厩也传来喊声,两三个人拿着点燃的火把出现在那里。
小小的黑色身影朝树林跑去,手上松木火把的火焰向后飘动,在湿冷的风里闪耀着橘红色的火光。
他们跑到园林边,这时一小团模糊的人影出现,一个翻滚跳到屋前的草皮上。
地面潮湿,草皮也因冬天而枯黄,这人滚落地面的力道在地上留下一道深长的黑沟。
我踮起脚尖,抓着木条,头顶住木条想看得更清楚些。
天色已完全暗了,底下有场骚动,借着火炬的光,只能偶尔看到挥舞的四肢。
我一颗心快跳出来了,但还是努力咽了口唾沫,告诉自己他不可能是詹米,他不可能来得这么快,不可能是现在,也不会是一个人——他应该不会自己一个人来吧?现在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攻击,那人跪在地上,缩成一团黑影,公爵的猎场看守人和马夫抡起拳头和棍棒,往他身上不停地招呼。
直到那缩成一团的人影摊平在地,呐喊声便停止,零星有人又补上几拳,这帮仆役才向后退开。
他们交谈了几句,但我的位置太高,听不见谈话内容。
接着两个人弯身把地上的人拉起来,挟在腋下。
我在三楼,看着他们从我窗下走过,往屋子后方走去,借着火光,我看到一双脚穿着凉鞋拖在地上,肮脏的衬衣给扯得稀烂。
他不是詹米。
一路上有个马夫蹦蹦跳跳的,得意地拿着一条皮带上厚厚的皮革钱包。
我的距离太远,听不到皮带上小金属物碰撞的叮当声,但这些小金属物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一阵恐惧与绝望涌上来,我双臂发软。
这些金属物有硬币、纽扣,还有流浪乞丐的铅制小徽章,这个徽章是种许可,让乞丐可以在特定的教区行乞。
修·门罗曾受土耳其人虐待,为了照顾他,教会颁赠他四个行乞徽章。
他不是詹米,他是修·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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