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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琰是被药草味熏醒的。
她睁开眼时前方的急须壶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原先在崖下丢下她跑了的放牛娃正守在壶旁昏昏欲睡,手里的蒲扇随着他的头一点一点地摇晃,她觉得嗓子有些干痒,不自禁地低咳了一声。
“咳咳。”
听到她咳嗽,原本睡着的小孩儿突然蹭得一下站起来,看她已经醒过来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见她不住地舔嘴,明白她是口渴了,立刻走到她的床边给她倒了碗水。
“我们家没茶杯,你凑合喝。”
姜琰本来就不是讲究人,她实在是太渴了,从崖上跳下去以后就没喝水,被他们一家人捡回家之后对方可能给她灌了点,但根本不解渴,她现在口干得要死,感觉心里有一百只老鼠在挠。
她看了眼自己现在的处境,左胳膊被竹板夹着,脚踝肿起,上面黄一片绿一片地敷着捣碎的草药,给她看病的人医术还挺好的,她现在已经不怎么疼了。
但她还是起不来。
她转头看向放牛娃,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暗示他自己喝不到,小孩儿嘲笑道:“爱喝不喝,我才不会喂你。”
姜琰也不生气,好奇地问道:“不是说不救我?那怎么还让你婆婆爷爷来找我了?”
放牛娃一下子红了脸,将碗重重放在柜子上,刚想说话,门就开了,救她的妇人上来就给了他屁股一下:“你个恰头撇脑的,不早说有人从山上掉下来了,问了半天才问出来,早说她至于晕这么多天?”
放牛娃被训得面红耳赤,委屈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转头冲她吼道:“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然后啪一声把门摔上跑了。
姜琰和妇人面面相觑,后者无奈苦笑道:“抱歉,虎子他自从亲娘走了以后就不怎么和女人说话......当初他也并非不想救你,他只是被吓到了,回来一直哭,问了半天才问出来。”
姜琰现在还是有些虚弱,想笑都笑不出来,只能勉强勾着嘴角摇摇头。
农妇将碗从柜子上端起来,把她身体扶直道:“李郎中说你胳膊和腿摔折了,需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姜琰点了点头,看向四周,她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柜子什么都没有了,黑灰色的泥墙上光秃秃、孤零零地伫立着,她这才知道什么叫家徒四壁。
她回过头时发现农妇已经不知道看她多久了,惊觉自己刚才的打量太没教养,面皮发涨,有些心虚地扯开话题:“我这是在......”
农妇并没有任何不悦,反而温柔地回道:“在原县李庄。”
原县是青州和濯州交界处的一个小县城,不怎么发达,也没什么人知道,如果不是姜琰要走的这条路经过原县,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过南胤还有个原县。
说起这件事......
姜琰皱起了眉。
她明明送信给他们了啊,为什么还会......
她心里有事,面色也凝重起来,垂着头看着手,农妇以为她在看身上的衣服,连忙解释道:“找到你时你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我就给你换了一身我没穿过的新衣服,你穿着可能有些不舒服。”
原主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身上肌肤细嫩软滑,穿缎子都能被磨出红印子,更别说她这身粗麻衣裳了。
姜琰一听这话连忙回神大力晃着那只完好的右手,生怕对方误会:“不不不,您可千万别这么想,我刚才是在想别的事,衣服很好,没什么不舒服的!”
棉麻的料子就是透气又轻快,比锦缎凉快很多,马上入夏,她还想给自己弄两身这样的衣服呢。
妇人喘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包牛皮纸包着的东西,姜琰立刻明白这是什么,睁大了眼睛,等着她说话:“孩子,这是从你衣服里找到的,我没打开过,你可以看看里面缺没缺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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