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蓦然想起在阑珊坊借她汗巾拭泪时是这般,在周家为她缓步时也是这般,他总是心细如发,体贴入微。
正文42第九回不速之客(一)
霍榷鲜衣怒马,身后跟了两辆马车,一路铃铛清脆往东去,直奔城郊。
车里,袁瑶把发髻给散了,只随意挽了个纂儿,拿支压髻簪插上便算了,再将一身的锦衣换了家常衣。
都没来过周老太太的这院子,便寻了路人问。
也不知为何,路人看他们的眼神十分之微妙,也未多说,指了指一条死胡同尽头的一处小门楼,便走了。
只见那小门楼清水脊覆铜瓦,远看是再普通不过的,只不知为何门前围了一圈人,隐隐听到叫骂声。
胡同狭长,马车进不得,袁瑶唯有下车。
霍榷就见袁瑶换了一色半新不旧的衣裙,澹澹色的棉袄,青缎绣海棠的绫棉裙,出得马车来时,青素才给她披了竹叶青的凤纹羽缎大毛斗篷。
没了锦衣,她又恢复了淡雅淑静,藏愚守拙,自安于一小方天地。
袁瑶似乎十分中意海棠,总能在她的衣裙中不经意间找到踪迹,可霍榷不觉得这断肠花是适合她的,非要以花拟之,莲更为贴合。
正所谓“瘦影亭亭不自容,淡香杳杳欲谁通?不堪翠减红销际,更在江清月冷中。”
袁瑶将斗篷的兜帽拢了拢,掩住了颜面,这才随霍榷往小巷深处走去。
近了才看清,壮实的田嬷嬷手执一根愣粗的门闩守在小门楼前,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满脸怒气的和一位不知何处来的妇人在对骂。
那妇人长了一双小眼眯眯,一张大嘴叨叨,再加上咄咄逼人便让人不由得厌恶了。
再看穿着,天灰交领的窄袄,外围半旧短布的布裙,这是市井间再普通不过的妇人装扮了。
袁瑶和霍榷听了半晌终于明白了,到底在争执些什么了。
原来这妇人的公爹老孙头,本是周家雇来看这院子的。
老孙头和老妻就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一家五口人住这院子的倒座,倒也安分。
后来两个女儿出嫁了,找媒婆到了门当户对的范家给儿子说了一房媳妇,老孙头觉得日子这样也算是齐全的了。
自打这范氏进门后,一看公爹守这院子一守便是数十载,也无人问津,便打起了这院子的主意。
反正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不如出赁了出去,得了银子也能补贴了家用。
于是范氏就撺掇起公爹和做木匠的丈夫来,将这院子修整了后便租给那些上京赶考的举子,或是寒窗苦读的士子门,得个几两银子,也够一家子富裕上一年的。
可忽然田嬷嬷和苏嬷嬷就从天而降,拿了房契出来接收了院子。
不说这赚银子了,因中途把租户给赶了,不但要赔银子,连自家都没地方住了。
范氏在住了几月的窝棚后,十分不甘心,便自己跑了趟城里,发现周家已经回乡丁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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