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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说得是。”
韩冈低头受教,韩千六虽大字识不得一箩筐,可见识却不差。
他抬头又笑道:“圣人亦曾言‘敏于事而慎于言’,即是多做少说。
爹爹的话已经有圣人的一半道理了。”
“不愧是圣人!”
韩千六被儿子拍得开心得很,一仰脖子,一碗浑浊的酒糟水便灌了下去。
咂了咂嘴,拿起酒壶摇了摇,又叹道:“跟官坊里的酒也没个两样嘛。
官坊里的酒啊,一年淡似一年。
卖得是酒价格,出的是水味道。
一斗粮下去,出的几升酒那是三倍五倍的兑水。”
“那你过去还喝得那么欢?!”
韩阿李又是一声断喝,韩千六自感没趣,自顾自的去咂那壶酒糟水。
自家的婆娘泼辣厉害,韩菜园那是能让则让。
韩冈笑道:“要能自家酿就好了,给自己喝怎么也不会兑水的。”
韩千六摇摇头,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可这秦州哪个敢私酿?!
从秦州再往外三千里就不知刺配到哪里去了!”
韩冈一愣,一段未被触动的记忆一下跳了出来——对了,大宋的酒水可是官府专卖的。
自从大宋开国以来,为补国用不足,便沿袭了五代时的旧规,各路酒坊泰半是官营,要么直接是官酿,要么是承包出去,而且还是公开招标——这一招此时唤作‘买扑’。
不仅仅是酒,盐和铁也皆是官营。
而茶、矾、香药,官府都要过一手。
若有人想从官府手中抢食,如若是官户,看情况也许会轻轻放过;但若是民户,最轻的也是刺配,重的直接就是掉脑袋了。
尤其是秦州,有多少人栽在了这上面。
秦州是边境,大小寨堡百十,临着蕃部的寨子都有开官造酒坊,专门做蕃人的生意,那些寨子还一一派了监酒税的小官,只为了让官府独吞酒利。
‘看来开个蒸馏酒坊来赚钱是不成了!
可是要掉脑袋的。
’韩冈暗自摇了摇头,私开酒坊,铁定的斩首或流放,就算能承包到一个官酒坊,只要进行一点改进,生意好起来后,不是被官府收回就是给眼红的家伙给夺了去,这样的路不用想都知道肯定走不通。
韩千六不知韩冈心中所想,他始终盼着儿子能有个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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