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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的闲言继续着。
“叫我说那吕仙芝也是该,这也是虞二奶奶先前不晓得这事,要不然,早容不得吕仙芝存在了,而她既给二爷生了个孩子,就好生生的养大不好吗?指不定以后凭着孩子的存在还真能在虞家立足。
却偏那放荡的性子,非要勾三搭四的,还活生生毁了陶裁缝和月芬,最后还害死了虞二爷,这也是她自个儿受不住自杀了,便是不自杀,这大上海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淹死她。
再说了,这人死百事消,我们活着的人总喜欢说是为了安慰死人,其实哪件事不是为了安慰自己……”
说话的是翠婶儿。
“哟,翠婶儿这话说的透彻。”
嘉佳拍着手掌。
“翠婶儿,给我一碗茶,浓的。”
月芬不晓得从哪里来,混身酒味的趴在档子的桌台上。
“惜着自个儿点,德三那不个东西。”
翠婶儿给月芬倒了一杯浓茶,放在她面前。
月芬眯着眼呵呵笑,然后端了茶碗一口气喝干,然后重重的放下茶碗,一摇一摆的朝门洞里走,边走边滴滴咕咕的说:“这年月,哪个男人是东西来着?怎么到最后出了事了,都是女人的不对,女人放荡了?这大千花花世界,迷人眼着呢,男人女人都折腾吧……”
“德三?不是荣家那管家吗?好象月芬跟他是亲戚吧,怎么搅一块儿去了?”
看着月芬离去的背影,嘉佳一脸好奇的问。
“什么亲戚哟,也就一个村,沾点边,再说人家德三早不是荣府的管家了,陶裁缝那边的几间铺子晓得哇,原来都是荣家的铺子,前些日子荣记不是暴发了挤兑潮嘛,荣家没法子,出手了一些资产来应对挤兑风潮,德三这挨千刀的背地里伙着外人趁火打劫,荣家好些资产都是贱价出手的,到最后那几间铺子一转手,这不,倒反而落到德三的口袋里了,人家德三如今也是东家了。”
翠婶道,她这茶档,每天各种消息满天气,她日日穿插其中,倒是晓得不少隐私。
“所以说哟,别看那些个家族家大业大,一有个风吹草动的,说不得也落个树死猢狲散,说实话,这虞记若不是有大小姐出来撑着,就二爷这回一出事,就家里那几位还真不一定能保家虞家的家当……”
有些事情不用明说,大家心里知晓一点,虞二爷在世时,那戴家都有二东家之称,若是没有虞大小姐出来,只怕如今虞记真是戴家人说话了。
“……所以说,不是有句古话说慈不掌家嘛,大小姐这回手段辣是辣了点,但她这一招可是一石二鸟呢……”
嘉佳感叹道。
“哟,这又怎么讲?”
一边人好奇的问。
“你们想想,虞园这边的账目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大小姐这一招抽丝剥茧,最后将虞园和四马路分店的每一笔账剥的清清楚楚,这一回不但拿回虞园,也是给别的分店立了个牌子,让大家各自己掂掂自己的分量,如此一招,就不怕别的分店不服大小姐了。”
嘉佳初叨叨道,那话味儿里还有一股子酸溜溜的。
别说,这位大小姐初来上海时,大家是真没把她放在眼里,只当是个没见识的乡下姑娘,没成想,这一招一招的手段,没有一丝烟火气,却有雷霆万均之力。
便是他家余翰,原先也是不服大小姐的,如今回家里,那满嘴里“东家大小姐说的……”
呀哟,那满嘴的服气她这心里都吃味儿。
但那心底也不得不服。
不过,她倒也是听老潢说过,这人哪,慧极必伤,大小姐能干是能干,未必有福啊……这一想她那心底倒是平衡了不少。
这人嘛,便是这样,原先并不放在眼里,突然之间一飞冲天,若不找点平衡感,那心里不得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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