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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琅看着他目瞪口呆的脸,噗嗤一笑,搭着绿豆的胳膊轻巧地跳下车。
手搭凉棚,沿着石板路往巷子最深处走去,倒数第二家酒坊拐角的暗巷里,居然藏着间陶坊。
泛黄的旗子垂在墙边,上面犹有几个斑驳大字,余家陶坊。
绿豆小步跑上前,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虚掩的木门桐油脱离,凹凸不平,绿豆轻轻推了一把,就发出刺耳的嘎吱声。
“都他娘的谁啊?大早上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李明琅抬头望天,日挂三杆,怎么也谈不上早。
她清清嗓子:“余老板,听说你这儿做陶罐,我……”
“老子不接女客,忒!
都给我滚——”
梆的一声,有什么重物被砸到门板上,那门过于老旧,径直被戳出一个小洞。
李明琅身形一矮,步子一歪,就往谢钰身后躲。
这哥们虽然不够壮实,但胜在个儿高,死道友不死贫道。
谢钰轻叹一声,无奈地冲门里的人说:“老余头,云生镖局的李镖头有要事相尚。”
“呸呸呸,晦气!
那李道仁不是死了么?青天白日艳阳高照的,怎么会化成鬼来找我?”
李明琅眉头轻蹙,嘴唇抿成一道细线:“您行端坐正,不做亏心事,又怎会怕鬼来寻?”
啪!
门被用力打开,门板颤颤巍巍的,天井幽暗狭小的院里钻出个佝偻的老头:“……你是哪位?”
“李道仁的女儿,如今云生镖局的大当家,李明琅。”
不用说,李明琅都知道这个糟老头子就是老余头本人。
他人如其名,留两条怪异的八字长须,嘴巴又厚又大,两眼相隔甚远,眼皮耷拉,像极了一条鲶鱼。
而他的脾气也如王掌柜所说,古怪至极。
“哟,李道仁的女儿?”
老余头笑声嘶哑,“哈哈哈,上回见你的时候,你还在你爹新买的褂子上画画呢!
黄毛丫头一个,怎的长成个城里头的富家小姐了?看着就讨人嫌。”
“你认识我爹?”
“岂止是认识。”
老余头嗬嗬怪笑,“当年我在做学徒的时候,你爹还光着腚满大街的撒尿呢!”
“……谢钰,我想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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