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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这时候又不由一惊,只抬起头看了张妈妈一眼,张妈妈便忙不迭笑着对孔氏道:“太太,这么晚请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方才世子爷房里的清漪不小心弄伤了脸,如今那杜大夫说是用的玫瑰香露里有问题,所以世子爷就请了太太来,想替清漪做主,查一查这玫瑰香露到底是谁的,也好还清漪一个公道。”
萧谨言耐着性子听完张妈妈这段话的时候,唯一的感念就是,前世居然没发现自己的身边有这么一个老刁奴,他一定是被猪油蒙了心,连人的好坏都分不清楚了。
孔氏闻言,眼梢不由也有些震怒,大户人家少爷房里头的丫鬟有些争执这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做出这样的事情无异于闹出家丑一样。
萧谨言如今尚未婚配,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于名声也是不好的,孔氏只拧了拧眉梢,开口问道:“那这东西到底是谁的,问出来了没有?”
这时候清霜已经领着怯生生的阿月进来了,张妈妈看准了机会,忙开口问道:“你是叫阿月吗?我问你,今儿下午樱桃送你的玫瑰香露,都给了哪几个人?”
阿月一时被这架势给吓唬住了,也忘记了思考,只睁大了眼珠子不敢说话,那边孔氏认出这原是兰家的小丫鬟,便笑着道:“你别怕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阿月抿了抿嘴,小声道:“一共送了四个人,除了我,还有老太太房里的初雪、初晴和世子爷房里的阿秀。”
张妈妈只等阿月的话说完,忙开口道:“原来竟是阿秀那小丫鬟,居然做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太太你是没瞧见,清漪的脸可就这么毁了,好端端一个姑娘,奴婢是看着她长大的。”
张妈妈说着,还不忘做戏擦了擦眼角。
萧谨言此时已经在怒火爆发的边缘,一时间却强忍住了,只想再多看一眼这人肮脏的嘴脸,索性假作淡然的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茶,这时候阿秀正好从外面回来,小心翼翼的挽起帘子,就瞧见萧谨言淡定喝茶的样子,阿秀一颗心顿时又回到了胸口,嘴角忍不住露出些许的笑意。
孔氏见阿秀回来,只厉声道:“歹毒的小丫鬟,还不快给我跪下。”
阿秀只吓了一跳,忙不迭就跪了下来,就听萧谨言忽然间将那茶盏砸到了张妈妈的脚跟前,大声道:“阿秀,你给我起来。”
张妈妈被萧谨言突如其来的发难吓了一跳,阿秀则一时左右为难,萧谨言只站起来,几步走到阿秀跟前,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冷眼看着张妈妈道:“你们瞧见我多宠了她一些,便想方设法的想要害她,你们见事情败露了,就来个反咬一口,那我今天索性也把话说明白了,便是今日你们的计划得逞了,毁了阿秀的容貌,我也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
孔氏也是头一次瞧见萧谨言这种模样,那一双瞪大的双眸里头,分明燃烧的熊熊怒火,一向内敛沉稳的萧谨言,为了一个小丫鬟在自己跟前大发雷霆。
孔氏只气的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红木圈椅上。
萧谨言转过身子,将阿秀护在了身后道:“太太,今儿请你来的不是我,而是那老刁奴,想要害人的也不是阿秀,到底是谁要害人,太太问问樱桃就知道了。”
这时候一直低着头站在一旁的樱桃只扑通一声跪下,双眸含泪道:“太太饶了奴婢吧,奴婢也是不想的,奴婢……”
樱桃见萧谨言这架势,必定是要将那个叫阿秀的护到底的,便知道此事必定没有半点胜算,只哭着求饶道:“奴婢……奴婢先前在文澜院当差的时候,曾克扣了一些银子,后来账本交出去的时候,张妈妈和清瑶替奴婢担着,如今她们便以此为要挟,让奴婢帮她们把这个叫阿秀的小丫鬟的容貌……”
樱桃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孔氏素知公卿豪门之家从不少这些阴私勾当,但她毕竟是名士风流的孔家出来的,这么多年在国公府也算是治理清明,本以为许国公府比起别的人家,门风不止是好了一点两点,可谁知道今日居然在堂堂国公府世子爷的院子里,出了这样的腌臜事情,只气的一甩袖子,将茶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上。
阿秀在萧谨言的身后颤了颤身子,今儿第三个茶盏了,好好的一套青花瓷盖碗杯,就这样缺胳膊少腿了。
萧谨言以为孔氏的动作吓坏了阿秀,只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阿秀便稍稍低下头去。
茶盏落地,瓷片碎裂的声音将张妈妈从方才的震惊中惊醒,张妈妈这才忙屈膝跪下,只含泪看着孔氏道:“太太,太太不能听信樱桃的片面之词啊,奴婢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世子爷是奴婢奶大的,奴婢怎么会害世子爷的人呢。”
此时萧谨言听见她说这一句奶大的,真是恶心的都要吐出来,却不等他自己开口,孔氏已先开口道:“是我的错,竟让言哥儿喝了你这种人的奶水,幸好如今言哥儿仍旧行得正坐得直,不然我便是死了也对不住萧家的列祖列宗了。”
张妈妈见孔氏这么说,心里也只哀叹一声,孔氏平素里头就喜欢装大肚爱面子,只要认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况且那樱桃当年也是孔氏身边的人,后来又服侍萧谨言五六年,主仆情份依旧。
张妈妈见势不妙,只哭着道:“太太,奴婢这么做也是为了世子爷好啊!
太太你想想看,国公府那么多的丫鬟姑娘,哪个不是出挑的,文澜院里头的四个大丫鬟,哪个不是尖尖上的美人,可世子爷偏偏喜欢这身子还没长开的小丫鬟,奴婢是怕世子爷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性,丢了国公府的脸面,才会出此下策,想替太太把这小丫鬟给弄走的。”
这时候一直站在边上的清霜都忍不住了,只开口道:“张妈妈说这话也不怕天诛地灭吗?哪家的公子哥房里没有几个得宠的小丫鬟的?太太把阿秀留在世子爷身边,无非也就是这么个念想,难道因为阿秀长的好看了些,世子爷宠她厉害了些,你们便要害她吗?话说白了,不就是因为世子爷想让清瑶交了账本给阿秀吗?你们交不出来,便想着法子告病躲出去,如今阿秀亲自和世子爷说了,她不要管账本了,你们还是容不下她,还要弄坏她的脸,到底是谁蛇蝎心肠,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呢!”
清霜平素少言寡语,却也是个厉害人,一番话说出来,头头是道,半句也由不得张妈妈反驳。
那张妈妈在这文澜院里头向来作威作福惯了,这时候见清霜说她,还瞪大了眼睛,恨不得上去招呼她一巴掌。
孔氏听完这些话,这会儿已是忍不住头疼了起来,只揉着脑门对站在身边的春桃道:“你去喊王妈妈来,让她把张妈妈和清瑶一家都发卖了出去,国公府容不下这样的下人,这手段简直耸人听闻,至于樱桃,她们一家子管着花园也好些年了,就让他们去庄子上,管管庄子也是一样的。”
张妈妈闻言,这时候也是无力反驳了,只吭了一声气,往边上倒了下去,那一张老脸正对着阿秀的脚尖,阿秀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萧谨言只拉着她的手,让她站在自己的身旁。
“太太也不要为这件事生气了,如今查出来的就好,只是清漪的脸……”
萧谨言稍稍说了两句,继续道:“若是以后好不了了,也请太太给她指一户好人家。”
孔氏只点了点头,心里头多少有些伤感:“清瑶和清漪都是我自己调教出来的丫鬟,清漪虽然大大咧咧了一点,可人品不坏,清瑶就更不用说了,从小就是一个乖顺温柔的性子,谁知道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原本还想着,她是一个妥帖的人,可以长长久久的服侍你一辈子。”
孔氏说着,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这时候外头传来清瑶撕心裂肺的哭声,拉长着嗓子道:“太太……太太……是奴婢一个人的错,和奴婢的姑母和家里人无关,太太要罚就罚奴婢一个人吧,是奴婢小心眼,看不过那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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