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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完了二人又回来一起练字,吃饭前还假么假样的绣了几针歪牡丹,晚上甚至还去小舅沈仪的院里帮着小舅母抱了会几个月的小表弟。
可以说,一整日里,她都行事贤惠语气温吞人畜无害,俨然一副老老实实能干活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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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疯跑了一下午的沈芯在一旁早早打起了呼噜,刘溪鸰却开始日常回想今日的种种,譬如在饭桌上是不是抢了小舅母原本想吃的那口嫩瓜菜,譬如说话是不是有些不得体,她闭上眼,饭桌上大人们的神色几乎都是如常的,还真就只有舅母洪氏稍稍挂了脸。
她瞧了眼一旁的沈芯,她这妹妹倒是随了她娘的性子,有什么都摆在脸上。
她是不行的,自小就做不来这样挂脸的事,如今恬不知耻的回了娘家的娘家,就更没资格做这样的事了。
过了许久,她似是累极了,可翻了好几个身还是睡不着。
她记不住这是回泰州的第几日了,因为她觉得每天都是一样的。
每日里,眼睛睁开的虽然比在黄州晚,但映入眼帘的不再是青翠的树叶和生机盎然的淡蓝,而是紫檀的紫,朱门的红和白墙的灰,沈府的空气中也似乎终日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潮湿,好像那落不完的雨水沁入了墙壁,惹得人发闷。
但妈妈们说,那是紫檀的味道,是贵气的味道。
她想,自己果然是不入流的,她觉得樟木更好闻。
摸摸索索中,她爬起来点了煤油灯,去外头写信。
稍冷的春天里居然有一只蛐蛐在叫,她开始想念黄州。
主宅那边,沈舜也回到了主房熄了灯。
这些日子他觉得妻子的脾气越来越大,可思及她有了身子,这段时间也确实操劳,他也须得体谅一二。
何况日后欲再度入仕,怕是还要倚仗洪氏,尽管洪玉是庶出,但江西洪氏的名头于他而言还是大有用处的。
这不,没过一日,他便主动软下态度上门去哄,夫妻哪有隔夜仇?何况二人早先成婚便是志趣相投,婚后也算是琴瑟和鸣,没有那过不去的事。
今日下午,夫妻二人在那吃茶看书。
洪玉道:“阿鸰作甚去了?”
“沈流带她和芯儿放风筝去了。”
洪玉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骑马去的吧?”
沈舜瞧她一眼,闷声道:“没,套了马车去的,在城郊呢。”
洪玉不置可否,她如何不知这是找茬,但她就是要叫沈舜晓得,二人因为骑马这个事情,吵的掀桌子摔门的,还要她大着肚子和离,这都是他这个男人干的事,干的这叫什么事?
沈舜见她面色不虞,声色稍霁:“我知你在担心什么。
有沈流在,能出什么岔子?”
说到这里,也果真服了软,握了她的手,这双手到底还曾是名门闺秀的手,柔柔弱弱。
洪玉哼了一声抽回手:“在我这里她若还能出岔子的话,那可得打发去做姑子了!”
说是这样说,那语气也是多了一份娇气。
“哪有那么严重,我知夫人是为我沈家好,要严苛管束子女,可这也讲究个度,这些日子事情够让你糟心了,又有着身子,思虑多,对孩儿也不好。
你也说了,阿鸰不比芯儿,总是与咱们隔着一层的,你若硬下心去管教,没得让人记恨。
总不好分明是好心,却要让人觉得你做了恶事呢?”
洪玉一听,气血翻涌:“你这下倒拿着‘隔着一层’来说事了?你怎能如此糊涂?我的意思是她既然与我们隔着一层,你便是要小心她出岔子,没得惹出些事,你倒好,这倒成你放任她的理由了?”
沈舜左右说不过,又不想再吵,只得吸口气,又叹道:“愿闻夫人高见。”
只见洪玉端了茶,清了清嗓子:“论起出身,她可不比芯儿差,不过命运多舛又享不得祖宗的福罢了。
咱们家也不多这张吃饭的嘴,她母亲留了银子田产,她也不是那娇小姐养出来非要金筷子吃饭的,花不得几个钱,养我如何养不起?若说日后出阁,咱们做长兄长嫂也好,做舅舅舅妈也好,不多添个几抬嫁妆,婆家里又如何瞧得起她?这家里如今既然是我做主,自然也是叫她拿得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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