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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等他看到白圻气得发抖,竟然不再看他,一心只想远离他身旁时,他心里难受的连自己都受不了了。
白圻甩开了他的手,闭著眼,就那样安静的倒了下去的时候,他只知道,他宁愿自己死,也不想看到这样的一幕。
《六月雪》6(4)
天边已经微微的发白了,可白圻的身上却开始结起了白霜。
梅十三实在是怕得厉害了,他紧紧的把白圻搂在怀里,拼命的想用自己身上的热气化掉那些白霜,一面不停的唤著这人的名字,心想徒劳的期望著这个人能够因此睁开眼瞧他一瞧。
可这些法子哪里还管用?四周的寒气已经重得让他开始打颤了,不只是白圻,甚至连他们身旁的草木都已经开始结霜了。
明明自己也碰了那些白骨,为什麽偏偏就只有白圻出了事?究竟是哪里不对,究竟是哪里出了岔子呢?梅十三咬紧了牙关,拼命的回想著方才的情形,如今的他,就仿佛是溺水的人,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想要牢牢的抓在手里。
他明明对白圻说过的,就算是有晦气,还有自己替他挡著的,可事情为什麽会变成这样?
梅十三心里难受,可白圻却还是闭著眼,安静的躺在他的怀里,仿佛并不是失去了知觉,只是在沈睡不醒罢了。
这个地方变得越来越冷,哪里还象是南方初夏的深夜,倒分明是极北之地的隆冬了。
他自小到大,已经经过了许多的冬日,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天气。
只怕是他的长辈们,都不曾在这种季节遇到过这样的酷寒。
近旁的草木上都已结满了白霜,白圻身上的霜雪也是越结越厚,梅十三绝望的用手指去剥那层冰壳,他的指尖都已经变青紫,可那些冰霜却根本除不净。
梅十三把脸颊贴在了白圻的胸口中,那个本该十分温暖的地方却连一丝热气都没有了,简直冰冷的让他害怕。
梅十三搂紧了白圻,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了下来,打在他已经变得冰冷的手背上。
这个地方已经冷得让人无法忍受了,梅十三的指甲都变得乌青,可白圻却还是睡死了一样动也不动。
梅十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他掘了那白骨才招来了这种邪性的事。
可事情是他做下的,为什麽受罪的反倒是白圻?他宁愿白圻眼里只有那个骄纵的九殿下,宁愿白圻永远呆在那个宫里出不来,可他就是不能忍受看到白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这里。
他不明白,白圻这麽好的人,为什麽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只有紧紧的握住白圻的手,死也不放开。
天慢慢的亮了些,能瞧见那些从头顶堆积起来的乌云,渐渐的朝天边涌了过去,不知不觉的就布满了整个天空。
不晓得是从哪里来的风,卷来了盐粒大小的雪末,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和白圻的身上,然後便消失了。
风吹得越来越厉害了,那些令人惧怕的呼啸声,听起来就仿佛千军万马在厮杀著一般。
原本细小的雪粒被风卷著,渐渐的落满了山野。
这山里原本是绿意盎然的地方,如今却变得十分可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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