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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临窗站着,看房妈妈把滚烫的热水往洗脸盆里倒,她性情本来急躁,独在杜蘅跟前处处当心,动作放慢许多,免得溅起水花烫了杜蘅。
杜蘅捏着巾帕咿咿呀呀劝。
“莲叶也不是冲我一人,妈妈何必为我出头。”
“你呀!
就是太老实。
怎能让个下人骑到头上撒野,往后嫁人了怎么办?如何管家理事,如何周全内外?”
房妈妈放下铜壶,探手试了试水温,抬眼巴巴瞧着杜蘅。
要说起来,杜家人的相貌都不错。
郎主杜有邻在衙门待的久了,难免有些居于下位者的顺从拘谨,但胜在身板挺拔气质儒雅,瞧着便是个温文尔雅的饱学之士。
主母韦氏是个在家修行的居士,轻易不施脂粉,但细看五官还是精致。
所以三个孩子都说得上漂亮,尤其杜若那份儿耀人眼目的妩媚灵透,在整个延寿坊都出了名儿的。
然而房妈妈的心头肉还是杜蘅。
“这个家你都当了三四年了!
当初还没我腰高呢,便举着算盘子盘账。
可怜见的!
就跟我那苦命的孩儿一个样儿。”
房妈妈说起旧事眼角便湿了,捞起油腻腻的围裙擦拭。
杜蘅看不过眼,轻轻递了自己的手帕子给她。
“你说你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投身在这个家里。
别人家女孩儿都是爷娘捧在手心护着养大,咱们家倒好,郎主万事不管,主母也甩手掌柜。
一家子全指望你!”
房妈妈扳着手指头数落。
“底下两个小的饮食起居,城外庄子上耕作收成,家里还有采买收支,几个仆役奴婢的调度安顿。
也亏你能干,硬是将担子挑着走起来了。”
“妈妈又心疼我了……”
“你就是个操心的命!”
房妈妈偏过头细看杜蘅。
自打媒人上了门,她显见得是揣上心事了,昨儿夜里连糯米糕都吃不下,下巴瘦得脱出一个尖儿来,着实叫人心疼。
“别把心都贴在别人身上,为自家打算打算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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