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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程处弼与尉迟留宿虞国公府客院,二人同室各榻而眠。
温家一概家具皆是秋南柏,淡淡的木香闻之安宁,木架坚实,纹理却不算上等精致。
只是中户人家常用,被褥等予客人的倒是不错,却不知主家如何?程处弼想着昭国坊那间小院,又思及温大郎刚才用净的那只饭碗,思索此人前后行径,无法断定。
遂问尉迟:“洪道觉得温大此人如何?”
尉迟素是好睡的,头才挨枕便有些晕晕,虽积攒着力气等处弼翻晾完后说话,却也不免困意上头。
打了一个哈欠,甚困:“阿爷曾暗中窥瞧几次,归家后予吾说,温大此人‘看似温文’。”
看似温文?
倒是精准。
“那此事……洪道觉得如何?”
侄儿落井之事,到底是不是公主做的?
尉迟已经甚困,见处弼一直纠结于这事,实在无奈:“便是真的如何?就如温大所言,若真是公主所做,以清河之名怎会告之一个才认识的小娘子?便是公主没做又如何?以前不做并不代表以后不能做。
治病除根,三郎,病根不在安邑坊。”
“可阿嫂之事……”
这个程犟牛!
尉迟奈不住,坐立起来,瞪视处弼:“阿嫂如何关汝何事?难不成,程氏之病,竟在温家?”
多少心
睁眼时,外头的天色阴阴的,分不清的上午还是下晌。
柳州特产的霄紫提丝纱幔低垂,透过大朵大朵的朱色宝相花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碧色身影在外头晃悠。
熏炉的盖子轻响了两下,而后几簇新火闪过,原来是在添炭。
“那屋里可还暖和?”
猛的出声,唬了清清一跳,忙放了手里的东西,过来打起纱幔:“娘子醒了?”
宝袭嗯了一声,瞧瞧左右:“只你一个?”
清清有些发颤,因为二娘的脸色有些怪,想起昨天那事,悄声解释:“如弦姐也病了,医士说是伤寒,涵娘怕过了病气给娘子,就挪到昭国坊了。
如瑟姐摔断了腿骨,不能服侍二娘在自个屋里躺着嗯。”
说到这儿,轻呀了一声,总算是明白二娘子刚才说话什么意思了,小巧的脸颊上笑颜如花:“如瑟姐姐屋里暖和得很,涵娘还让冬儿去服侍,娘子且放心吧。”
这个清清平常不言不语的,却没成想居然有副好嗓子,说出来的话脆生生的,象大大小小的珠子滚在玉盘上一般,叮咚清脆。
宝袭不惯别人帮忙穿衣,自己理衣弄服。
清清进来几天了,知道些事,低头收拾床铺,又打水服侍洗漱。
别的倒罢了,只是娘子的头发委实难梳。
平常都是如弦姐管的,今个儿自己上手,方才知大不易。
那假髻要摆弄得真真似的,确实难为。
“不算太差!”
起码比宝袭自己强。
清清懊恼低头,看着鞋面上的绒珠低语:“其实蓉蓉姐梳发很好的。”
蓉蓉?
宝袭好像有些印象,是和清清一个屋里的三等婢女。
模样普普通通,身量很有些笨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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