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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才从床上爬起来,到了燕承启的御书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日头西坠了。
守卫见了是君后,也并未多加阻拦,楚茗很轻松就进了去。
燕承启还没有回来,听说是陪那桑婼游湖去了,也不知游的这是哪门子湖,坐的是不是乌龟,游到现在还没回来。
楚茗咬着后槽牙想着,决定多去住几天,最好再也不回来了。
御书房里的东西楚茗实在是无心去看,古法有道之后宫不得干政,再来,他真是怕再撞出一个什么机关来,瞧见一屋子的挂画来。
当下想起白琏的丹青,倒了胃口,连忙从御书房里退了出来,在旁边几间屋子闲闲地转。
当转到地四件屋子的时候,他觉得很奇怪。
这间屋子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只很大的黑色木檀盒子。
其他屋子都很是正常,只有这间的反常,让楚茗懒懒的步伐顿住了。
他皱着眉瞧了那只黑色木匣好久,最后还是没忍住,慢慢走过去,开了双环扣,开了那匣。
那里,也是一个个画卷。
楚茗的心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直觉告诉他这些画卷和他有关,他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去取出一个来,解开丝绸系带,缓缓展开。
一个无比熟悉的容颜展现在上好金撒宣纸上,笔触温柔而深情,每一笔都细致地描绘出卷上之人的容颜,笔迹干净流畅,似乎是一气呵成之作,这样的丹青,绝非是一两幅的画便能练出来的。
画卷完全展开,一个男子一身淡青色长袍,手执一杯清茶之景完全显露出来,那男子面若冠玉,眼波流转间似乎有万千思绪,端是一副翩翩君子模样。
右下角有两行小字:吾爱,予玥。
没有署名,也无印章。
楚茗的喉咙似乎被一大团棉花塞住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竟是这个。
他再展开了一幅画,这次是他倚在塌上,手持一本书的模样,画的栩栩如生,分厘不差。
这幅画的右下角金钩铁画几个字:吾妻,予玥。
还没等他拆开第三幅画,心里也惊涛骇浪的时候,这些画的主人回来了:“予玥……”
楚茗静静地放下画,转过身去,帝王今日没有穿着龙袍,而是一身银色的轻装,衣服花色也简单,仅仅在袖口绣着几片祥云,裤子则是被收在了两只黑色的长靴里,沉得他双腿修长,看起来风流潇洒,倒像年轻了好些岁数。
楚茗哑着嗓子,开口确是止不住地微颤:“这,都是你画的?”
一语道破,燕承启像是个说白了暗地思慕小心思的少年,尽管他在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的不喜怒于形,心思深沉,此刻却难为情地在脸上飘出两朵红云来,一只靴底在地上磨了磨,又磨了磨。
“收……收起来吧……也没什么好看的……”
“怎么了?”
楚茗笑出声来,“敢画不敢认了还?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扭捏起来了?”
楚茗笑得十分明艳,眼角眉梢都露出一种风采来,瞧得燕承启有些失身。
要知道,这可是自那事以后,楚茗给他的第一个好脸色!
燕承启立刻打蛇上杆,快步走到楚茗面前,一把捉住他的手,叹了一口气,卖惨:“予玥不知,天地可知,我心一片赤诚。
那时我明知你在南浔镇,我却要压抑对你的思念,日夜煎熬,你可知这滋味?”
顿了顿,他又低声道:“这也算是我自己对自己的惩罚了……罚我不知珍惜,罚我醒悟太晚,那些日子里,我夜夜都难以入睡。
我想你时,便做一幅丹青,那些丹青可远远不止这一箱子,还有好几百幅都被我收到另一个屋子里去。
思君念君,寤寐思服……至今已有整整一千五百七十二幅丹青了。”
楚茗深深叹息一声,一向伶牙俐齿如他,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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