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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爱热闹,宗室亲贵皆上行下效。
听闻今夜,各亲王、公主、宰相的府邸门前也都摆放了四、五十尺的各样灯树,光华盈天、美轮美奂,光明足可夺月光锋芒。”
杜若心道,啊呀,不晓得此时忠王府里是何等烈火烹油的热闹,英芙又怀了身孕,更该大肆庆祝了。
“再加上烟花爆竹、教坊舞乐、万人踏歌,欢庆之声能响彻百里之外。”
大郎说的兴起,为表沉稳老练,忽然深深吸气纳入丹田,沉声道,“我大唐疆域广阔,人口繁盛,发达富庶。
你我二人,上托祖宗之福,下受爷娘庇护,很应当对月祈福,保佑圣人太平安康,爷娘健康长乐。”
“呃……”
杜若一时无言以对,幸得二郎插口道,“国有明君自是百姓大幸,不过今夜还是先观灯吧。”
自家兄弟拆台扫兴,大郎皱眉,正要反击,周围熙熙攘攘大呼小叫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
数百人不约而同一起抬头,只见宫门上不知何时已点起一整圈火把,熊熊烈焰似金边,隔断了天上明月与地上花灯,单独将那一小块领地勾勒出来。
刚才还趾高气扬的卫士们全都右手执戈,单膝下跪,整齐而恭敬地低下了头。
几百件黑色盔甲构成沉默的黑潭,在火把耀映下熠熠发光,仿佛黑玉反射出月亮的光芒,既七彩璀璨,又清冷孤寒。
杜若被这一幕的简洁和庄重深深击中,无需威吓就能实现的征服,带着一种深邃而难以言表的美感。
她微微向大郎靠近一步,按捺住砰砰地心跳,喃喃问,“是圣人要出来了吗?”
大郎满意于她的信任,低头凑到她耳边。
“应该不是,圣人明夜会在花萼相辉楼摆宴开席,今夜许是点了哪位重臣出来代为巡幸百姓。”
他难掩得意。
“妹妹莫急,不论他是哪个衙门口儿的,待会儿人出来了我便认得,再细细说与你知道。”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宫门上漆黑的潭水流动起来,哗啦啦向两边退潮,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从门内楼梯上一步步踏上来。
对伏在低处的围观群众来说,他头上的天和脚下的地,融汇成完整而浓淡不匀的黯淡舞台,一顶金色的远游三梁冠轻盈地浮起来,越升越高。
随着那人沉稳的步态,他一丝不苟的发髻,裸露的脖颈,鲜亮倜傥的朱红大翻领胡服,然后是被织金腰带紧紧束缚住的昂然有力的腰肢,一样样依次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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