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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白缓行,袍袖鼓动,指尖玩弄着水般光泽的流珞,漫不经心。
眉心皱起,迤桑垂头不语,在树林边缘停步,目送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远去。
那一身寂寂的白仿佛无尽深林中飘摇微弱的光亮,重重黑色枝条在他身后重新缠绕交织,一层层覆上来的黑暗,最终把那点微光扑灭,最后,深天暗地,无穷无尽。
玄石大殿比雪地里还要冷上几分,墙上一盏青灯,烛光如豆,微蓝的火光照的四壁影影绰绰,墨色高墙仿佛随时可能灭顶压来。
姚白四下望望,只见殿内一堆灰白兽骨,以及旁边倭顿于地的虎斑巨兽。
这是他的大哥,生母为寒域君主浴雪君的正妻容夫人。
目前第二次化形失败,浴雪君破例赐其名为觥玄。
觥玄。
姚白眯起眼来微笑。
哥哥这个词真是阔别己久了。
只是这个哥哥倒像是个有福气的。
化形失败有什么打紧,就是失败个一百次也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件,只要有人心疼就好。
当时那个寒域中的最强者面色灰败,几乎不能起身。
在主座上欠欠身,颤抖着扬手向天,口中一字一句重逾千钧“吾失德在前,天降神罚,只恨不能以身相代!”
以身相代?天真。
这世上哪有那么美的事。
在这种感天动力的时刻,偏偏自己那个青楼名妓似的老妈还有勇气扑到主座旁添乱,嘤嘤咛咛凄凄切切,哭的倒比人家生母还悲怆。
在痛心疾首之余还深刻自省,说什么自己育子无方,让那个天杀的小怪物千里迢迢跑去闯祸,害得大公子在青眼蜂手下受了伤,不然也不至于再次化形失败…云云云云…
碰上这么个大公无私深明大义又迫不及待要大义灭亲的老妈,才真是天降神罚。
真不知道这个和前些天那个扬言要别人走着瞧的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莫名其妙被弃兵保帅一般供出来,姚白自己都觉得自己那是无意之举的说法实在是比雪花还轻,全不可信的样子。
当然,也许在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比雪花还轻的是真实,比真实还轻的是性命。
令人恶心的游戏规则。
所以…姚白侧头耸肩,淡笑着摊摊手,对生了一对黄金眼的大哥作总结陈词“我估计,她要我来,主要是让我问问你是不是缺点心吃。”
身下不是姚白那浸满了薄凉香气的衣襟,而是桃红绵被,细滑似水纹理精致,光泽温美。
身边不是姚白那湿热的手臂和胸膛,而是空无一物。
不温暖没有暗香盈盈,没有轻缓的抚弄他耳朵的纤细手指。
睁开眼不是姚白月光般的脸庞,细细长长扬起来有些犀利的眉,总是半阖着流光百折的眼,而是红绡纱帐,轻软的深朱浅红毫无预警的铺了满眼。
耳边不是姚白一向懒洋洋微带鼻音的腔调,细细的舒缓的呼吸,而是一个软媚女声,说“哟儿子,醒啦。”
根本不是他听惯了的抱怨“小狗,你什么时候睡相能好一点?”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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