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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分别?”
她窒息地顺着他问。
“父皇从不亲自动手,但他杀人随心所欲。”
他又一声笑,直起身,一下子离她远了。
他居高临下地睃着她:“朕喜欢亲自动手,但不喜欢滥杀无辜。”
顾燕时怔住,细品他这话里的意味。
他的目光凌凌划过她姣好的面容:“尤其亲近之人——若他们不惹是生非,朕都记得他们的好。”
她不太懂他为何突然与她说这些,剪水双瞳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他再度伸手,将她湿漉漉的鬓发撩至耳后,指上因研习骑射而磨出的剥茧在她脸颊上一触,她不由自主地一睃。
苏曜淡笑:“母妃快些,朕在房里等。”
言毕,他信步往外行去。
没再回头看她一眼,顷刻间就已不见身影。
迈出门槛,苏曜吸了口冬夜寒凉的空气。
顾燕时身边的宫人方才都已被他摒开,现下院中寂静,不见人烟。
他凝视这份安寂半晌,提步走向正屋。
他好像跟她说得太多了。
敲打她做什么?
无事时寻欢作乐,出了事杀之,一了百了,最轻松不过。
苏曜沉默着,眸色发沉,步入卧房,探手从矮柜上摸出火折,自顾将多枝灯一盏盏燃明。
满室昏暗随着灯火燃明一分分被驱赶,待得最后一盏点亮,房中已灯火通明。
苏曜的视线凝在一缕火苗上,深深缓了一息。
他好似给自己惹了个麻烦。
一些不可说的情绪让他扯了下嘴角,大有些嫌弃自己。
摇了摇头,他边褪去外衣随手丢在一旁边踱向茶榻,心安理得地躺了上去。
顾燕时在约莫一刻后回到房中,两名御前宫女将她送到房门口就止了步。
她独自推门而入,绕过屏风,看见他翘着二郎腿躺在茶榻上,在看书。
他只穿了一袭雪白的中衣,原被玉冠箍着的乌发也闲适地散开,和中衣的白交叠在一起,颇有几许出尘的仙气。
顾燕时出神一瞬,旋即注意到被他丢在地上的衣裳。
她一下就顾不得什么仙气了,皱眉看他一眼,俯身上前,将衣服拾起:“怎么乱丢……”
天子的广袖礼服又大又沉,她费力地展开,想将它叠一叠,却发现衣服比她长了一大截,乱糟糟地委顿在地上,很不好打理。
苏曜笑眼一转,侧过头来看她。
她有所察觉,心念一动,抬头报价:“叠衣裳……也可以抵债吧?一百两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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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怎的处处提钱。”
苏曜轻嗤,遂放下书,慢条斯理地跟她说,“其实母妃做一件事就能将债都抵了,母妃心里清楚。”
顾燕时双颊一热,贝齿狠咬住下唇。
她自然清楚,他指的是床笫之欢。
转而又听他道:“不过——叠衣裳也可以抵债,就一百两。”
顾燕时低头,暗恨自己报得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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