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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的女儿丫丫抱个洋娃娃在厅里乱跑,奶娘包着个刚出生的小儿子在晒太阳哄逗。
大哥还没回家,嫂子陪他说话,就见丫丫跑过来脖子里插满小白旗子要当孙大圣。
秦溶的眼睛如被灼伤一样的刺痛,那旗子,分明是白色的旗子中有血红的圆圆的太阳,日本膏药旗。
他惊愕地问丫丫:“哪里来的?”
大嫂笑笑说:“这丫头,不许胡乱动你爸爸的东西。”
又对秦溶说:“二弟别见笑,你哥哥太宠丫丫了。
这些日本旗子可是你大哥盼望了发财的。
若是日本人真的来了,那家家户户还不同喝水吃饭一样指望着买旗子呀。
就算薄利多销,我们也能赚很多呢。”
秦溶惊愕,他诧异地望着嫂子,嫂子说话竟然大言不惭,竟然有人巴望去当亡国奴,那愚昧令他觉得可笑可恨,恨不得抽她一耳光。
这时传来大哥的声音:“是阿溶来啦?”
那喜洋洋的声音,春风得意,怕做着发国难财的梦呢。
大哥怎么变得如此了?
秦溶记得小时候大哥教他和雪玉背过《满江红》,慷慨激扬的词句他至今记得。
他心里难过,就看着大哥,蒋涛也看到丫丫脖颈里的膏药旗,尴尬地一笑说:“在商言商,无奈,有客户托我们赶出的买卖。”
他想急,可是同一个糊涂人说明白话他能懂吗?大哥彻底糊涂了,自那场堕落沉浮后,大哥不复昔日雄风了。
秦溶回家,他懊恼沮丧,也不肯吃饭就扎去床上闷头睡觉。
父亲却来到他床边,摸摸他的头说:“人要清醒不容易,蒋涛从来没清醒过。”
这话有些幸灾乐祸,秦溶不想理他,听他叹口气落寞离去。
几日来秦溶都无精打采,牛氏知道儿子的心思,劝他几句,他也不肯听。
他心情不好,在崇义堂总是发火,弟兄们见他凶巴巴的也在躲他。
阿彪办货回来交差,被他痛骂一顿,自然也是阿彪事情办得不漂亮。
中午吃饭,阿丹将饭菜递进来,他无心吃,忽然想起来有个东西要问阿彪,去隔壁的房子时,听阿彪和阿丹在说话。
“不就是为了个蒋涛吗?至于呀?当年老爷子早知道蒋涛是什么人了。
要不是日本人收买了蒋涛去找几个兄弟冒充工友打日本浪人把事情闹大,那五年前的仗就打起了啦?当时老爷子知道这个事就警告过蒋涛,还告诫我们南哥切勿将此事让二少得知。
为什么呀?还不是老爷子说,蒋涛是二少心里的神,就是泥胎一座,也是神,若给他打碎了,他会受不了的。”
晴空霹雳一般,秦溶立在那里不动,觉得头脑空空不知如何去留。
难道五年前,那是一场有人导演的戏?貌似义愤的工友伤了闹事的日本浪人,工友群情义愤才打死了浪人。
原来不是,不是,都是卑鄙的暗算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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