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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尝到药味便欲大叫,然而非但眼睛被穆遥遮着,全身受制于人,便连舌头根都被银匙压住动弹不得,喉间不断咕咕怪响,微烫的药汁以不可阻挡之势滑过喉管,落入腹中,又源源不断。
穆遥压着男人的手掌迅速濡湿,虽听不到哭声,也知他哭得厉害。
穆遥有一个片时动摇,又复坚定。
等到穆秋芳终于灌完,男人已经连叫一声的气力都没有,无神是贴在穆遥怀里。
余效文早在灌药之初就已经看不下去,躲得远远的。
穆秋芳说一句“我去看看粥”
,放下药碗便跑了。
穆遥移开手,男人用力撑开双眼,目中泪珠随着眼睫眨动倏忽坠下。
穆遥柔和道,“先生忙了好几日才弄出来的药,你不吃对得住他吗?”
男人烧作一盆浆糊,记不起自己早已被灌下去许多,本能地叫一声,“不吃……拿走……”
穆遥顺着他道,“好,拿走。”
看一眼药碗,碗底居然还剩了浅浅一层。
穆遥皱一皱眉,正欲劝男人喝完,心口处微微一烫,男人汗湿的前额抵在那里,“让他们都拿走……”
“好,拿走了。”
穆遥随口应一句,懒怠再劝,索性拾起药碗,剩的汤药尽数含入口中,托起男人下颔,稍一低头,将口中药汁哺给他。
男人本能地挣扎,一睁眼尽是五光十色的光斑,什么也看不清白,一切纷乱中只有清亮柔和的一双眼,穆遥的眼。
便从心底最深的地方泛出海潮一般汹涌的软弱——听她的,什么都听她的,便是会死也要听她的。
男人沉重地闭上眼。
穆遥贴着男人干涩的一双唇,感觉怀里身体重重一沉,便分开一些。
男人双目紧闭,早已昏死过去,脸上被激烈的情绪激发的一点血色褪尽,连唇色都没有,白得像一只鬼。
穆遥放下他,走到案边,倒一盏茶。
穆秋芳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来,往里探头,“粥得了……玉哥睡了?”
穆遥“嗯”
一声,“没哭了,不要吵他,让他睡。”
穆秋芳点头,“韩廷让我同郡主说,崔沪带着一队人,在门外等好久了。”
“阴魂不散,让他等吧。”
穆遥喝过两盏茶,仍旧坐回榻边,拧冷巾子垫在男人额上退热。
应是服了药的缘故,男人睡得极沉,除了鼻息粗重,几乎便是安稳睡着的模样。
穆遥便坐在一旁,隔一时换一回巾子,足足二个多时辰过去,穆遥回头,“拿干布来。”
穆秋芳去架子上取干布递上。
穆遥拿着给男人擦脸。
穆秋芳走到近处才见男人脸颊上尽是细密的汗珠,便连颈窝处都亮晶晶的,如同汪着一池水——男人湿得好似刚从水中捞出来。
穆秋芳大喜过望,“郡主?”
“是,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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